我先不由自主地朝衛青瞥了一眼,卻感覺他似乎比我還要緊張,雙拳情不自禁地緊握著。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們的憂慮一直都在,而且這樣的環境裏,的確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等我們進去,發現那兩個人已經出了事,或者那裏根本就見不到半條人影,這都是有可能的。而且這根本無法避免,所以越走近我們就越發不安。
這時候,趙廷突然一把拽住了我的腳腕,讓我不要繼續往前爬了。我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怔,但還是趕緊停了下來,腦子裏有點發蒙,心想莫非趙廷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了?不然幹嘛突然拉住我?可惜我的聽力不太好,也聽不出裏麵有沒有動靜,但趙廷既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那就不會什麼事都沒有。
這樣想著,我就更加緊張了起來,伸手想去拉衛青。但他的速度本來就極快,我這一停頓,他早就到了前麵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我們並沒有跟上去。
不過我又感覺有點兒不對勁,趙廷就算拉住我也不需要用這麼大的勁吧,弄得我腳腕都酸疼了。而且我們的距離如此之近,他要喊我停下隻要喊一聲就行,根本沒必要整得這麼神秘兮兮的,倒有了幾分嚇人的感覺。莫非,他不想讓衛青知道?
我的腦子裏瞬間回放了一遍過往的鏡頭,突然激靈一下。衛青說出那番話肯定不是用來逗我的,那就是說,他的確在懷疑誰?那麼,衛青可以懷疑他們,他們就不會懷疑到衛青嗎?我突然發現,在這樣的環境裏,彼此相互信任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很困難的事情。
正想著,趙廷那隻手又緊了一些,並且慢慢地順著我的褲管朝我的膝蓋處抓了過來。我被他弄得心裏火大,但礙於他是長輩我又不好說什麼,隻能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麼?
卻感覺他的胳膊一圈一圈地盤上來,甚至還有些濕瘩瘩的,很快,就將我的小腿整個盤了進去。我更加不耐煩,用力蹬了兩下腿以表示我的不滿,可那圈東西偏偏就像鋼筋鐵鑄似的在我小腿上長得結結實實。不,不對!這時候我才猛地感覺不對,這胳膊怎可能是一圈一圈地盤上來?又不是蛇。
我的拳頭緊握在了一起,額頭上立刻有冷汗流了出來。難道後麵的那個人已經不是趙廷了,或者,旁邊有什麼不知道的東西突然介入了我和趙廷中間?我的呼吸急促起來,黑暗中卻看不清狀況,心裏便更加恐懼,嗓子裏幹澀得直發疼。
我咬緊了牙,滿心想要逃跑,小腿卻被那東西纏住了根本掙脫不開,並且很快,另一條腿上也出現了同樣的狀況,又是另一條長長的東西一圈接一圈盤了上來,很快我的兩條腿就都不能移動了。
包裹,盤繞……我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想到,該不會又是那邊坑底下的那種藤蔓吧?這樣一想,我就感覺有幾分絕望起來,趙廷不知道在不在後麵,不過如果我在前麵都已經被纏住了,估計他也好不到哪裏去。更重要的是,衛青那小子早就已經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這些藤蔓一根根長得跟手指頭似的粗細,纏上了拽都拽不開。而且這山洞裏自然沒人給它們澆水施肥,它們能長得這麼茁壯,天知道是靠什麼作為養分的。不過看看它們這種一遇上人就顫上來的習性,說它們是以人的血肉為食我都相信。
這時候我真的感覺到頭皮都發麻起來,心想如果真這麼掛掉了那才真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趙廷在後麵怎麼樣了,如果這些藤蔓真像螞蝗似的吸食人的鮮血,估計趙廷的狀況就有些糟糕了。
我忍不住喊了兩聲“趙叔叔”,問:“你還好嗎?”卻沒有聽見他的任何回應,心裏不由自主地就先涼了半截。
這時候我的兩隻小腿都已經被那藤蔓纏了個結實,麻麻的,幾乎沒有什麼知覺,就覺得那幾乎都不像是自己的腿了。而且感覺著,這藤蔓似乎轉眼間就又要纏上我的大腿。
我幾乎條件反射地就想到喊衛青的名字,同時拚命地扭動身子,妄圖擺脫那些藤蔓的纏繞。誰知才剛喊出一個“衛”字,嘴立刻就被一隻手捂上了,衛青的聲音就在耳邊,低聲道:“不要叫,這東西是有意識的,你越慌它繞得越厲害。”
聽了衛青的話,我的身子幾乎涼透了。這又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一路上總是要遇上這種鬼東西?而且照他的話,不就是說我和趙廷沒救了嗎?
其實在走到這一步之前我就已經無數次試想過自己的結局,但既然每一次都能夠逢凶化吉,我幾乎就沒有把死亡這個可能計算在內。當時我自然不知道這一次是會死掉還是又一次死裏逃生,但我必須得說,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麵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