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的記憶應該是在上一次來到朝山村時，在那條通道裏徹底複蘇的。我們還以為顏非精神失常，其實那不過是你為了不讓我們察覺而裝出來的樣子。當時你急著擺脫我們，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所以才會情急之下想用匕首殺了我。但你也沒想到，我們居然自己玩兒了個引狼入室的遊戲，反而讓你更快地找到了我們。”
“那是老天在幫助我。”顏非冷笑著，臉色在火光照耀****邪而且詭異，“但是，這有什麼好笑的嗎？”“這不好笑。我其實是在笑你。”我依舊在笑，邊笑邊說，“我笑你這個老妖怪自以為癡情，卻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愛情。你自以為愛阿亞愛得無怨無悔，到頭來卻不過是為自己的變態找一個借口。”
“你說什麼？”我看見顏非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我說你真正愛的人其實隻是你自己。”我依舊笑得張狂，不過心早已經懸了起來，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有沒有成效，如果真的能夠讓他憤怒起來並且失去了理智，也許我們真的有機可乘也說不定，但這樣的憤怒卻也可能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
曾毅暉他們起初還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刻薄，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看他們的表情，雖然一個個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其實各自心裏都捏了一把汗。前路未知，誰也不知道等待著我們的究竟會是什麼。但不管怎樣，總好過顏非轉身走入茫茫黑暗，從此無影無蹤，任留我們這一群人自生自滅。
“我對阿亞的愛又哪是你們這些人能懂的？”顏非冷笑著瞥了我一眼，“你愛過嗎？你知道那種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自己卻根本無能為力的痛苦嗎？如果你知道，你現在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如果你真的愛阿亞，那就應該讓她安安穩穩地死去，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讓悲劇延續下去。”我看著顏非，“你說你很愛她，那你為什麼要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地下長眠？你為什麼不幹脆去陪她，卻要讓自己的記憶一代接一代地複製？”
顏非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我卻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緊接著繼續道：“你分明就是怕死，才會用這樣變態的方式使自己永久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你那所謂的仇恨，所謂的懲罰，都不過是你為自己這樣存活下去找到的一個借口。”
曾毅暉緊張地看著我，額頭上的汗都流了出來，生怕我一個不小心逼得顏非暴怒，那樣結果將是無法預料的。
“你胡說！”顏非猛地抬起頭，冷冷地看向我，臉色慘白而猙獰，怒聲道，“我對阿亞的愛天地可鑒，你這個臭丫頭什麼都不懂，憑什麼詆毀我對阿亞的愛情。”
“狗屁愛情！你知道什麼叫做愛情。你為了自己的仇恨卻要拆散別人，甚至說出那種讓自己的後人欺騙曾家後人的屁話。我不知道你心目中所謂的愛情是什麼樣子，但我明白，能夠說出你這種屁話的人，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愛情。”
我感覺自己的心裏也有種難以抑製的憤怒衝上了頭頂：“你想過阿亞希望看見的究竟是什麼嗎？你以為阿亞希望看見你現在的這副鬼樣子嗎？還愛情，什麼愛情不愛情的，你隻知道為自己失去的東西報仇，你什麼時候想過阿亞希望的是什麼樣的結果？”
“我能體會到阿亞死時的絕望和憤怒。”顏非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傷。“那並不代表她希望報複。”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把聲音放得柔和一些，“聽了你之前的敘述，我能看出阿亞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她那麼單純那麼可愛，她一定不願意看見今天的局麵。”
“那她希望看見的是什麼？她不恨嗎？她不想要報複嗎？”顏非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似乎在竭力思考什麼。然而很快就開始伸手撫著額頭，似乎很頭疼的樣子，連汗水都滲了出來。我急忙朝曾毅暉使了個眼色，他會意地點了點頭，趁著顏非皺眉沉思的機會衝趙子易和衛青點了點頭，三人從不同的方向慢慢圍了過來。
現在我已經大概看了出來，盡管當年的那個年輕人在顏非體內留下了相當強大的一個怨念，但這樣的怨念經過整整三代人的傳遞以及發作已經沒有當初那樣堅不可摧了。可以這麼說，雖然現在它還能夠控製住顏非的思維，但他並沒有辦法完全控製住顏非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