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時節,天寒地凍,皚皚白雪裹著大地,家家戶戶的房簷下都垂著晶瑩的冰柱。
人們著著厚厚的衣裳,彎著腰從大街上匆匆而過,白色的霧氣隨著鼻息不停噴出,活像一頭頭哼哼哧哧的老牛,他們目光流轉,神情戒備,時刻注意著身邊的行人。
這不是一個太平之地,隨時都可能有人當街行凶。
‘嗡~嗡~嗡~’
正午時分,一陣陣洪鍾大呂之音突然響起,回蕩在天空之中,高空中的鵝毛大雪在突兀的音波中不停搖擺,漫天紛飛,像極了一朵朵潔白的花朵。
多數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隻是自顧自的走著,不願意駐足停留片刻。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忍不住抬頭望去,在遠處有一座通天巨塔,黑漆漆的塔身如遠古巨擎般聳立著,直插雲霄,濃墨一般的烏雲圍著塔身旋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雲層中像是囚禁了上古凶獸一樣,不時傳出轟鳴嘶吼之音。
‘哢~哢~’
屋簷下的一些冰柱在音波的衝擊之下再也堅守不住,朝著地麵砸去。
‘喵~’一隻花貓迅速竄起,冰錐擦著它的尾巴落下,狠狠的刺在了地上,隻見這花貓齜牙咧嘴,看起來很是氣憤,恨不得把那冰柱撕碎嚼爛。
就在這時,一個身型消瘦的青年男子從花貓身邊匆匆而過,迅速推開了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及其簡陋的房屋,屋頂長滿了幹巴巴的雜草,雜草在風雪中不停搖擺,隨時會匍匐而下,被白雪所覆壓。
屋內擺設簡單,一個圓桌,兩個凳子,一方老舊的土炕,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件堆在屋內角落處。
“娘,我去找了一些東西,你快吃吧,天寒地凍的,不吃飽了可不行!”那剛進屋的年輕男子手中捧著食物。
在他麵前的土炕上坐著一個中年婦人,她麵色蒼白,氣息虛弱,一頭長發隨意的挽在腦後,眸中盡是憂鬱之色。
這女子之前定然是極美的,可此時卻是重病纏身,如那夏花遭遇了秋霜,不再有昔日的美豔風華。
“淩兒,還是沒有她的消息嗎?”婦人顯然沒有味口,搖了搖頭說道。
年輕男子把東西放下,狠狠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吐盡心中的抑鬱。
“沒有!”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可是裏麵卻包含了無數的情感。
婦人慢慢的挪動了一下身子,突然重重的咳嗽了幾下,麵色更加的蒼白了,她緊鎖眉頭,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幾****心神不寧,怕是要發生什麼不祥的事情,而且她一直沒有出現,我們還是離開賀家吧!”
聽到此話,男子神情有刹那的慌亂,他攥了攥拳頭,咬牙說道:“娘,書瑤和我青梅竹馬,而且我們兩人有婚約傍身,在這種時候她是不會離開我的,我們再等等吧!”
隻見那婦人欲言又止,最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咚~咚~咚~’
鍾聲剛落,從那通天巨塔上又傳來了鼓聲,轟轟隆隆不絕於耳。
“不知你父親現在在哪,還有族中其他人都流落在何處了。”那婦人又想起來許多往事,她口吐輕言,很是失魂落魄。
年輕男子麵色黯淡,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娘大可不必擔心!”
“吉人天相嗎?結果卻是家破人亡,族人顛沛流離!”
聽到母親這句細不可聞的話,男子心如刀割,腦海裏滿滿的全是往事和苦惱。
父親那染血的身體頂天立地,可是卻顯得太過疲憊;母親被人重傷,掙紮在生死邊緣;族人血流如泉湧,一個個不停的倒下;偌大一個廣場上伏屍遍地,流血漂櫓,他們的楊字牌樓被人一腳踢倒,坍塌在地。
當那座見證了家族輝煌的牌樓化為碎石的時候,每個楊家族人都仿若跌進了無盡深淵中,他們心如死灰,一敗再敗,幾乎被人屠戮殆盡。
往事幕幕在腦中閃過,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當時一柄染血的長劍刺穿了他的肩膀,要把他斬為兩段,就在那生死之間,一個女子帶著幾個心腹之人,拚死救出了他和他的母親,那女子便是與他青梅竹馬,擁有婚約的賀書瑤。
“書瑤……”這個名字每次都能讓他心暖如火。
他的眼中不停浮現那個女子的音容,她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神態悠閑、顰笑溫婉、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淩哥哥……”她總是喊著他的名字,麵容嬌羞,美目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