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神無暗全身虛脫地推開洗漱間的門。但當眼角的餘光一掃到樓下大廳中身穿巫女服的背影,她就又感到一陣惡心感泛上心頭,一上心頭就到喉頭。
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淡,她再次用力捂住嘴,表情扭曲地衝回去,趴在馬桶邊大吐特吐。
可胃中除了酸水隻剩下人肉渣子,而且可憐就連這麼點墊胃的東西都在剛才刷牙的時候嘔出來了。
暗雙眼含淚,雙手撐地,勉強著搖搖晃晃起身。
一捧涼水被掬起,一點點地洗去她嘴邊的血跡。
鏡中四歲上下的女孩,精致甜美的臉蛋白皙到慘青,猶如一個極其脆弱的洋娃娃,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但隻要對上這雙沉澱著血色的雙瞳,那些被她的天真外表所蠱惑的人們就會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可笑。
她靜靜地想著,直視鏡中人陌生又熟悉的雙眼。另一邊,右手仍舊在擦洗著嘴角。
‘連消化功能都完全……沒有了嗎?那麼久以前吃下去的人肉居然還在消化道內,神奇喲。’
終於洗去凝固已久的血液,她這才心疼起自己被水洗得發白的嘴唇。
慘白的臉,慘白的唇,近乎黑色的長發……嘖嘖,怎麼越看越像某蛇?
低頭一看,她大鬆一氣——幸好不是那件讓她“魂牽夢縈”的曉袍,不然就真成蛇蛇他童養媳了。【某作:(搓下巴)童養媳……唔,好邪惡哦。嗯?大家都看我做什麼?不就是很久沒有出現過的黑框框嘛。】
在例行的每日一抽之後,她的視線重新移回麵前自己的影像。
猩紅的、代表著不祥的寫輪眼就這樣完全呈現在她的眼前——雖然不是記憶中的勾玉、回旋鏢或是六芒星,但還是奇異地喚起她的懷念。
總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微微湊近一些,讓她自己可以更清楚地看見血色虹膜中緩緩蠕動的黑紋。
手指在光滑的鏡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
寫輪眼嗎?
那麼……
指尖的力道漸漸加大,嵌在牆中的鏡子已經開始痛苦地顫動,幾道細小的裂痕赫然呈現。而她卻尚不自覺,僅僅隻是近乎迷醉地看著那雙更顯狂亂的紅眸。因為越是想要看清其中的真切,就越是沉溺其中。
唇角悄悄掛起血腥的笑意。
那麼,她也能掌握附在寫輪眼之上的瞳術……就能變強了呢……
變強。
這兩個字就像一個刻在腦中的魔咒,時時刻刻唆使暗要去得到力量。
不想再被人踩在腳下了。所以即使是不擇手段……
突然,像是一盆冷水潑下,暗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恨不得重重抽自己一巴掌。
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啪——”其力道之大,聲音之脆讓她自己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打得好!
稍稍回了口氣,暗還是勉強地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地上爬起。
一抬頭,就瞥到鏡中的自己微腫著左臉,一副呆樣地和她對視。
興趣缺缺地擺了擺手,她隨意靠在牆邊,右手食指一圈圈將一小束長發繞起,然後又一圈圈解開。如此往複,與她一向習慣無異。
不擇手段?
可笑啊,這種先天的東西還有什麼手段可言的……不都是,從出生起就決定的事情嗎。
這種紅果果的開外掛行為……
真惡心。
但被他人區區隻言片語迷惑的她,並嚐試改變自己原則的她,更惡心。
微微垂下眼簾,悄然無聲地遮住其中的滔天巨浪。
她,隻是她,隻是神無暗的人格,獨屬於她的唯一人格而已。不會改變。
暗順了順頭發,不再去想這件事。
房間外傳來敲門聲,“小暗,下去吃飯吧。”一貫清冷的少女音色,讓暗忍不住想去撓牆。喂,你確定——你是男的?!
剛想回絕,卻因胃部傳來的陣陣抽痛而略帶驚訝地挑了下眉。
耳邊似乎回旋起澄澈更甚水晶的女聲:‘笨蛋,難道沒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嗎?’
暗微微一愣,連忙閉上眼用查克拉試探體內的脈絡。
愕然的表情就此定格。
居然……
體細胞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裂生長,由心髒泵出的新鮮血液流向全身,帶來一種久違的通暢之感。從不間斷製造的查克拉更加活躍地在她的經脈中移動,和以前那副死氣沉沉一動不動的模樣判若兩重天。
而且……更令她驚訝的是,新提取出的查克拉居然沒有被吸收掉!
終於開始長大了呢。
暗不禁有些興奮地比劃了一個V的手勢:終於可以開始練習從蛇叔那裏背下來的忍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