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下頭，他不禁笑了起來，幾縷亮銀色的長發滑到臉側，並沒有直接對天道美人的猜測做出回應：“據說天道的天人身體極為清淨，不受塵垢染汙，就像琉璃一樣充滿著光明，兩眼清澈明亮，有仙人之姿。而明澈的心靈更能通曉世間，是擁有大智慧之輩。”
睜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眼，天道美人略一皺眉，以一種不解的神態看著突然間自顧自笑起來的銀發少年。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其中略帶瘋狂的意味伴隨著煉池中不停上泛的猩紅泡沫更顯可怖。良久，銀發的少年才慢慢平靜下來，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淚水。“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被世人尊為仙人的就應該是我們一族的人了。”
地獄道的冷峻少年沉聲接上話：“巫女閣下，是指那擁有輪回眼的仙人嗎？”
“不，”豎起食指搖了搖，神無光輕眨了一下眼睛，“不全對。其實還應該加上擁有月之眼的聖魔——瞳獸。”
一語落地，滿座皆變色。
聖魔，指的是一有著高度人形和智慧的上古異種，喜食生命力和靈魂。成年聖魔的體型完全可以媲美山嶽，而它們的慣用伎倆就是倚仗自身強大的生命力從口中吐出靈魂凝質狀態的龍，收割靈魂。普通人隻要沾到那條龍，就會被立刻收取走靈魂。
“難道，那六道仙人和十尾瞳獸的力量和意誌就是……”人間道的少女震得顧不上抹去慌張的淚水，結結巴巴地開口道。而站在她身旁的阿修羅美女也斂去張揚的傲慢，神情有些嚴肅。
沒有理會他人的反應，在那雙神秘的紫紅雙眸中不停沉浮著的，是傳承自遠古的模糊記憶片段，其中更有屬於神族的那一段刻骨銘心。“在覺察到自己即將消散後，暗神沒有接受光神的意見，共同創立一個可以抵抗世界法則，不會將他們遺忘的種族，而是前往世間，尋找能夠繼承自己意誌的人。經過不知多久的尋覓，暗神終於做出了選擇。擁有仁愛之心的人類孩子繼承了神的善念，而意誌堅定、信仰毀滅法則的聖魔幼仔則是繼承了神的惡念，並且發生了某種異變，背後生長出十條尾巴。”
清冷的聲音頓了頓，這才繼續道：“將自身意念分成兩半的暗神最終也如光神的結局一樣，化為了虛無，但已然將力量全部分散的暗神卻得以在世間保留了身體和一小片靈魂。”和暗神不同，光明的神除了特意傳承下來的記憶和意誌，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代主神，曾是神界最強的存在，煙消雲散。
“身體和部分靈魂……保留下來了？”餓鬼道少年愕然道，眼中不停閃爍著的貪婪光芒卻是一刻不止——餓鬼道，本就是永遠不會滿足的惡道。神的身體和靈魂，絕對是上好的力量來源，比起那些天地間誕生的自然元素結晶體更是可遇不可求。
“故事還沒有結束呢，你再敢打斷我的話，我可就要生氣了呢。”銀色長發的巫女微笑著看向羸弱少年，眼中不可磨滅的冰冷意味讓身處惡道的魑魅都不寒而栗。
“剛才說到哪了？”食指輕點唇，銀發巫女似是苦惱地想了一會，“對，暗神保存了身體和小片靈魂。但在神消散的一段時間之後，卻發生了一件讓世界陷入危機的事。如你們所想，十尾瞳獸和六道仙人產生了很大分歧，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他們的力量是來源於截然相反的意誌，哪怕那意誌本屬同源，若能和平共處那才是出乎神的意料呢。”
“再之後的事情，被六道仙人記載在了一塊石碑上，留給後代，並且依照各種瞳術的順序可以讀到不同程度的真相。”神無初也想起了自己看過的一本古籍上的記載，臉色不由沉了下來。
“沒錯，六道仙人將十尾瞳獸封印在了自己身上，不過他的目的究竟是要世界恢複和平還是想獨吞力量，那就不得而知了……”阿修羅道的傲慢少女輕緩地開口道，語氣中暗含譏諷，“不過即便得到了如此強大的力量，這位仙人還是沒能突破人類的生死輪回，最終消失在滾滾時間之中，徒為曆史留下一個神乎其神的傳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