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裏是怎麼打算的？”問出這一句後，兜不禁微微失笑。這還用問嗎？夢寐以求的完美容器就在眼前，就好像將長生的機會擺在麵前觸手可及。而這個男人——背棄了所有的人性，以求脫離時間的束縛；即使肉體腐爛也要在人間徘徊，利用無數犧牲者和信奉者來繼續存活下去。
這樣的一個人……
“嗬——哈哈哈哈！！”身後之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沙啞的嗓音微微顫抖，“嗬嗬嗬……幾百年的壽命？……哈哈哈——”
在對方看不到的角度，銀發少年悄然勾起了嘴角，溫潤如玉的臉龐上無端地顯露出一絲邪氣。“大蛇丸大人，如果要轉生的話近年來還不……”但是當他轉過身看到那張臉上的神情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就連嘴角的那絲邪笑也僵在了嘴邊。
“區區幾百年麼……”扭曲而略微嘲諷地笑著，蒼白的大手輕輕撫上她沒有血色的細膩臉頰，話語間滿是他大蛇丸獨有的殘忍和溫柔，“看來，即便是你……也不能真正的長生。幾百年的時間，比常人是多出了許多倍，但和永不停滯的曆史長河比起來還是太渺小了。而且看著生命一點點從身體裏流逝，親眼見證衰老——真是空虛。”
兜默然地轉回身子，雙眼緊緊盯著手旁那張平穩跳動著的心率圖。
“……你就那麼討厭變老嗎……”細微無比的聲音從那張試驗台上傳出，如果不仔細聽，哪怕是在這般安靜的環境裏也叫人無法辨別。
“不。”似是迷戀上了指尖的觸感，他眉眼間的線條也比往日裏要柔化了數分，“人死了，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的所有都不再屬於你。肉體的壽命太短暫，而孤寂無依的靈魂在迷惘的人世徘徊，最終也將徹底消散。這樣短暫的生命，讓我無法看清所有的真理。你……應該也理解吧？這種想要解開一個個謎題、詮釋所有真理的急切心情……”
“啊，說得也是。”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緩緩扯動了一下眼皮，最後還是頹然地放棄了動彈的想法，勉強控製著自己說話的力道，“即便知道自己在明白一切之後會有種後悔的想法，卻仍舊要去繼續，因為那就是事實。人不能總是逃避現實，比起逃避……”
“赫赫——你在說什麼呢？”大蛇丸笑了兩聲，“為什麼要後悔？再說了，我可沒那閑工夫去後悔……得到所有的一切所需的時間，太漫長了，漫長到任何一個肉身都無法保存完好。”
不，一點也不漫長……如果你繼續按照著命運的軌道向前。
她在心裏默默地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看不上我的身體麼？”
大蛇丸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打擊她。“就這種要什麼沒什麼的平板，磚頭都比你有致一點。”
“你……可以滾了。”艱難地吐出這一句，她便再次悄無聲息地呈挺屍狀。
眨了眨金色的蛇瞳，大蛇丸不禁惋歎著鬆開了手：“看這身子骨弱的……”
至始至終，銀發少年的視線都不曾離開過那張穩定得有些異常的心率圖，雙手緊緊地握成拳狀。
他在她開口的那一瞬間就意識到，她其實是有意識的，在昏睡的那段時間裏。但即便是這樣，她的心跳仍舊沒有任何變化，似乎永遠不會受外界的影響。從開口第一句話到最後因為體力原因而再次昏睡，她的內心都是沒有任何起伏的。
就好像……沒有感情一樣。
他的額頭已然滲出細密的冷汗——這樣的人，他之前隻見過兩個。一個，是大蛇丸大人。還有一個則是派他到大蛇丸大人身邊作臥底的蠍大人。
為什麼一個才有段時間沒見的孩子，會突然擁有這樣的心境？
鏡片微微反光，兜抬手調出另一張有著電波頻率的屏幕，一看之下差點按錯了接下來的鍵。
盯著那張快速刷新的腦電波活動圖，他幾乎要懷疑再這樣檢測下去，儀器會不會因為超出度量的數值過大而壞掉。
推了推眼鏡，藥師兜轉身向大蛇丸詢問道：“大蛇丸大人，檢測還繼續嗎？”
在看到對方臉側浮現的陰冷笑意之後，他就得到了回答。
“兜，我等著你的結果出來。”那條金色的豎瞳微微一縮，大蛇丸便轉身離去，將門帶上。
被隔離在門內的還有兜遲來的回話，以及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是……大蛇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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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幾乎所有的數據都變化太大了，就連一些本該是固定值的項目也……如果不是有以前的遺傳數據在手，叫人完全不能相信這兩份數據是出自同一個人——身體機能退化麼……”看著手中的分析報告對比，他不禁皺起了眉，抬起一雙冷色的金眸盯著麵前之人，“還有，你說的需要我親自去確定的事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