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蘇黎緊緊地攥著拳頭,神色複雜。
銀發少年最後莫名的注視,以及他那瀟灑的背影,仿佛都在嘲諷他的軟弱。
為什麼總是想著逃?為什麼要見死不救?為什麼這麼自私,這麼怕死?
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自己,蘇黎的眉頭痛苦地糾結成一團,像極了他此刻淩亂的心境。
要是能有他一半強,便也是好的。
這樣弱小的我……真是讓人討厭啊。連我自己都討厭得不得了。
良久,蘇黎方才緩緩挪動腳步,渾渾噩噩地來到一家人來人往的餐館坐下。隨意點了一些飯館的招牌菜,也是食之無味。
窗外,一雙紫眸正凝視著神情痛苦的蘇黎,目光中透著絲絲複雜情緒。蘇黎似是有所察覺,扭頭一看,窗外空空如也,那雙紫眸早已消失不見。
失魂落魄地回到旅館,曦芸求救的眼神在蘇黎的腦海中反複播放。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那個溫婉如水的清麗女子。自己一時的貪生怕死,險些毀了她的清白,她又如何能原諒自己?
蘇黎步伐沉重,不料腳尖絆到門檻,一個踉蹌便向前撲去。
連老天也看不過我的所作所為。嘴角不禁揚起一絲苦笑,蘇黎一邊想著,一邊輕輕閉上了雙眼,準備親吻冰冷的大地。
——不料卻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蘇黎驚訝地抬起頭,竟是曦芸明淨的嬌顏映入眼中,好看的秋水眸子閃爍著亙古不變的溫婉和一絲淡淡的冷意。蘇黎心裏一沉,不由在曦芸的目光中深深地垂下了頭。
他不敢直視那樣的目光。分明溫婉如水,卻又透著冰冷;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若天涯。
曦芸望著蘇黎複雜的麵色,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抽身欲走。
“……等等。”眼看著曦芸麵無表情地走過,慌亂中的蘇黎一把拉住曦芸的皓腕,疾呼道。
曦芸秀眉微蹙,依言停下了腳下的步伐。
“對不起……”蘇黎雙唇緊抿,低聲道。
曦芸緩緩搖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隻不過那閉月羞花的笑顏中,夾雜著絲絲嘲諷。
蘇黎見狀,心中不禁悔恨交加,淚水不受控製地掉落下來。
“別哭了。”清亮的女聲在蘇黎耳畔響起,一張手帕遞到他的麵前。
蘇黎小心翼翼地拿起曦芸掌心的手帕,迅速擦幹眼角的淚水,道:“曦芸,我……”
曦芸輕輕地搖了搖頭,徑自說道:“罷了,我隻是有些看不慣你的懦弱。你也不必自責,以你現在的實力,也確實幫不了我。”
“以後不要輕易流下眼淚。”曦芸望著蘇黎閃爍著水光的黑眸,道,“想要保護別人,不僅要有勇氣,更得有與之相襯的實力才行。”
蘇黎狠狠地點了點頭,眸中複雜情緒隨之消散,唯存堅定。
見狀,曦芸滿意地頷首,轉身離去,明淨的俏臉之上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便隻能幫到此處了……讓我看看被你選中的人究竟能走得多遠吧。”
初夏的夜晚寧靜安詳,蟲鳴蛙聲此起彼伏,偶爾揚起一絲輕風也帶著淡淡的熱氣。蘇黎盤坐在床上,鼻息均勻,神色安詳,淡淡的白光混著絲絲玄妙的金光氤氳在周圍,顯然是入了定。
這已是他來到白雲城的第三天了。經曆了曦芸的事件,蘇黎越發感到實力不足所帶來的無力與痛苦。因此除去一日三餐的時間,蘇黎都在拚命地修煉,對天地靈氣的吸納與煉化也是純熟了不少。如今的他,已是達到了二階言能師的水平。就一般言能者而言,能在兩年內感受到天地靈氣,便算是上乘;能在一年時間裏做到的,已是天賦異稟之輩。而短短數月便是感受到了靈氣並將其吸納,甚至晉級到二階言能師,這般天賦已經不僅僅是天才二字所能代表的了,根本就是妖孽般的恐怖存在。
言能者數量極少,因此等級劃分並不若靈能者那般名字花哨,直接用一至九階代替,每一階對應靈能者的每一個境界。算起來,言能者比靈能者的境界要多上一個,這便意味著言能者所能達到的境界是高於靈能者的。但上天是公平的,為了容納足夠多的靈魂力量和玄氣,言能者們不得不選擇兼修神體,因此高階的言能者,必然是強大的靈能者,否則他們體內的靈魂力量就足以撐破他們脆弱的肉體。兼修兩係的困難性可想而知,因而迄今為止,玄靈大陸之上還沒有出現過一個九階言能師。但隨著人類對修體淬魂的研究越發深入,也並不排除以後會有九階言能師出現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