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陳媽媽說,你昨兒個病了?”老夫人終於開了口,然而一句話,卻將玉英剛升起一絲的希望澆熄。
她隻得哆哆嗦嗦地道:“沒,沒有……突然間有些累,沒有病,沒有……”
“沒有病,大晚上的,你去外院做什麼?還特意去了書房?”
老夫人的聲音平淡無波的,玉英聽著發了一身冷汗。她眼淚都出來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抽泣著滿臉的無辜。
老夫人冷哼了聲。
要說她是無辜?鬼才信!
老二可是她的命根子,任是誰都別想動老二一根毫毛,玉英這是要害了老二的,她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難不成還要自己慈悲為懷?
老夫人長長歎了聲,像做了決定似的,身邊的嬤嬤忙端了一盞茶遞過來,老夫人輕輕呷了口,道:“既然都這樣了,該去哪就去哪兒吧……”
這是要送她上路的意思了……
玉英驚恐萬分,哭喊著叫:“老夫人!”她匍匐在地上近到跟前,拉著老夫人的褲腳,哭喊道:“老夫人,您也是看著奴婢長大的,奴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老夫人……”
不提這回事倒還好,一提起這個,老夫人臉色都黑了。
她玉英做出這些事情來,憑的是什麼?還不是憑她在自己跟前這些年,有兩分薄麵?
她把玉英當條狗,高興了給顆糖吃罷了,她倒好,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自作聰明的東西!
嬤嬤上前一腳把玉英踹開,已經有粗壯的婆子要把玉英帶下去了,安氏一瞧,趕忙道:“母親,兒媳有幾句話,想和母親單獨說說……”
玉英一愣,原本絕望的雙眸倏地迸出光彩來,滿心企盼望向安氏。
老夫人也有些驚訝,不明白安氏打算做什麼,卻願意給安氏這個臉麵,由她扶著去了次間談話。
二人再出來的時候,安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老夫人雖沉著臉,但也不再如方才那般陰鷙了,玉英知道自己興許逃過一劫,心髒不受控製砰砰直跳。
“把她帶下去看守起來。”老夫人不願多見她,但話裏的意思其實已經放過玉英了。
於氏好奇地瞥了眼安氏,似乎想從兩人的表情裏看出些端倪來。
做了這樣的事,鬧出了亂子,玉英卻隻是落了個禁閉的下場,安氏到底說了些什麼?
玉英卻長長舒了口氣,頓覺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又感激涕零地朝安氏看一眼,安氏置若罔聞。
若不是為了不捅出那件事,她願意冒這個風險把玉英擔下來?簡直笑話!
老夫人難道就真的這樣放過玉英了?
當然不是的。隻不過是將時限延長下去罷了,至於最後結果如何,但看玉英命數好不好了……
安氏方才實則也沒講什麼大道理,僅僅就說了那麼一句:“顧二爺可還沒有後繼香火。”
府裏頭小字輩裏陰盛陽衰的現象,一直都是老夫人焦急憂慮的心頭石。
她素來賢良淑德,膝下已經有了修之,長房算是後繼有人。衡之雖說身體不好,但好歹三爺也有了後,老夫人心裏對四爺是芥蒂的,甚至巴不得人家生不出兒子呢,她才無所謂,隻可惜了二爺,娶了賀氏不是個能生養的,進門第三年才有了媛姐兒,自此以後再蹦不出一個蛋,偏生老夫人也不好給二爺納妾。
當年李姨娘進門雖說是因為柳氏生不出兒子,卻更多的在於老夫人看不起柳氏,賀氏是老夫人內侄女,娘家的人總是有些偏心的,而且二爺也確實說過要這輩子隻守著賀氏一個人的話,老夫人硬逼也無用。
再之後興許也就隻有走過繼這麼一條道了。
過繼……到底不是親生的。老夫人那麼疼二爺,心裏總是會有遺憾。玉英出這事不早不晚巧得很,若她運道好,還真就懷上了,那這一條命也算是保住了。
若是懷不上……至少給了安氏緩衝的時間,去解決掉知曉當年內情的人,常嬤嬤,終究還是留不得的……
安氏嘴角若有似無勾起了一抹殘忍至極的冷笑,又聽得老夫人在旁說道:“後麵的事,你都處理了吧,切不可有什麼不好的傳出去,損了老二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