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就想到那個早被人忽略的玉英來了。
有些日子沒提,大家都慢慢淡忘,卻總是梗在她喉嚨口的一根刺,咽口水都覺得疼。
賀氏這些日子其實已經很是收斂安分許多了,祠堂那冷冰冰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多嚐一點,而且顧二爺近來對待她就如同新婚時那般溫柔體貼,她的心也漸漸放寬。
可是,前幾日聽到幾個嘴碎的丫頭私底下說話,說被拘在寧壽堂碎芳樓的那位這個月還沒有換洗,正要請個大夫來瞧瞧呢。
她腦子當時就“嗡”地一響。
那碎芳樓拘著的是誰她當然知道,這沒有換洗是什麼意思她也清楚。
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麼老夫人要把玉英留下來了。
她生不出兒子,就要讓其他人來生。
還是二爺的種……
賀氏隻要一想就覺得心如刀絞。
玉英現在被拘在寧壽堂,她就再如何撒潑,也不能來老夫人這裏胡鬧,以前或許還好,可近來,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她能求誰,她什麼都求不了。
真要是讓玉英懷上了,生出個哥兒,她該有多難堪?
賀氏頓時覺得鼻子眼睛酸澀地厲害,她趕忙吸了吸壓住淚意。
那一頭安氏已經交代完了,幾人一道送了顧修之去二門。
顧妍這才有機會將早備好的包袱遞給他,“窩絲糖、粽子糖、杏仁糖、重鬆糖、還有花生酥和兩罐子桂花蜜,要是不夠,我再找人給你送去。”
顧修之終於露出了今日第一個微笑,他緊緊抱著手裏的包袱,神情卻沒精打采,“現在這些東西也救不了我了,以後我的日子便是整日之乎者也,水深火熱。”
顧妍想起來,上一世的二哥,好像沒有參加童試,就跑了回來,大伯母因此狠狠氣了一場,頭一次給他用了家法。
老夫人再心疼都沒有製止,臨陣逃兵,對家族來說,確實是奇恥大辱。
何況安氏這個做娘的都沒有絲毫手軟,二哥臥床了好幾日才能起身。
二哥是不喜歡讀書科舉的,他的心,更適合那無垠遼闊的疆域,乘著馬自由奔馳。
“二哥想做什麼,我都支持。”
顧妍踮著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顧修之微愣,然後就像是得了糖的孩子,笑得極為開心,“就說阿妍是最懂我的!”
安雲和回身瞥了眼。
顧媛還在身邊不斷地絮絮叨叨,這些天聽得也夠厭煩了,良好的教養讓他忍耐下來,此時的心情卻是有些糟糕的。
可對上那頭喜笑顏開的女孩,眼裏不自覺就閃現了一絲玩味。
對待別人就能這樣開朗活潑,對他就像是隔了幾重山水……從那天在回廊上見到她就覺得奇怪。
真的隻是個九歲的孩子嗎?
這個問題沒人為他作答,他們很快就上了去往國子監的馬車,至少,短期之內也見不到了……
顧衡之拉著顧妍問:“二哥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就是秀才了?”
顧妍沒回答,安氏卻很高興聽到這樣的話。
她拉過顧衡之笑著說:“衡之這麼聰明,以後也和二哥一樣考功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