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顧二爺如何切齒拊心,顧崇琰確確實實是風光了好一把,甚至借著這樣一股子熱潮,顧家極快地從原先的醜聞中翻了身,眾人議論更多的,是顧家的風骨氣節,是顧三爺的深明大義。
如此反轉,不僅僅外人瞠目結舌,哪怕侯府中人,也喜出望外。
從來不如何關注三子的老夫人,拖著病體也要去看望兒子,一口一個乖兒說得極是順溜,顧大爺被安氏趕去了和顧崇琰好好套近乎,陪著一張笑臉。
顧四爺一向與兄弟幾個不親不疏,基本的禮節也不曾荒廢,哪怕遠在大興的長寧侯得了音信,都修書一封回來慰問關愛兒子,也隻有顧二爺深惡痛詆,不去湊這個熱鬧。
顧崇琰還是頭一次受到如此眾星捧月般的待遇。
從前這些人,可都是圍著二哥團團轉的,如今風水輪流,總算到他上場了!
顧崇琰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和舒暢。
三月春陽明媚,百花爭豔,太子東宮舉辦賞花會。這是自方武帝登基以來,頭一次東宮宴請,邀請的無一不是京都的上流勳貴家眷,有多難得自不必說,許多人為了得到這樣一個入場名額,可是費盡了心思。
然而顧家卻單獨受到了東宮的邀請。
不論內幕如何,在外人乃至是太子看來,方武帝願意立儲,是靠了顧崇琰和一幹西銘黨人的苦苦勸諫,那太子自然應當感恩戴德。
一個小小的賞花會,為顧家人開個後門並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他們還會被奉若上賓。
為了這次應酬,安氏早早地便讓針線房準備好時下最新式的春裳和首飾,讓姑娘們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去赴宴,然而卻並沒有準備顧媛的份例。
柳氏身體大好,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隻精神有些不佳,便婉拒了,而賀氏胎相還不穩,她這麼寶貝這一胎,即便再想去,也不敢拿自己開玩笑。
可當她一聽說安氏不讓顧媛去,心裏又是氣又是痛,卻又無可奈何。
這樣好的機會,滿京城的青年才俊名媛淑女都會應邀出席,顧媛去了,能結交上一兩個貴女那是大有裨益之事,相看各家的公子哥兒,說不定還能促成一樁美滿姻緣,媛姐兒豈能錯過?
可安氏既然敢這樣做,那定是老夫人的意思。
顧媛先前鬧出的事雖然淡了,可隻要提起,還是有人記得的,顧家局麵大好,哪能由著顧媛的出現再去揭開從前傷疤?何況顧媛沒被送去清涼庵,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賀氏哪裏甘心?
老夫人和安氏不讓,那她就自己偷偷的來。
出了貼己的私房,給顧媛打了首飾和衣裳,又悄悄買通了車夫,讓載著顧媛跟在安氏他們一行人的身後,跟著一道去。
東宮門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夫人小姐無一不是錦衣華服,明豔動人。
大門口有許多身穿青綠色比甲的宮娥,一一引著前來的客人入內。
安氏帶頭落落大方地從車下下來,眼尖的瞧見不遠處剛到的車馬,上頭帶著沐恩侯府的徽標。
安氏一喜,上前便打起招呼,更與沐二夫人攀談起來。
看著站在沐二夫人身後嫻靜淑雅的沐雪茗,拉著說起話,那知書識禮的模樣,讓安氏心中滿意極了。
沐二夫人也對安氏極為熱絡,這時候與之交好,總是有益無害的,安氏享受極了這樣的尊榮。
“大伯母!”
正說著話,一個清亮的聲音就此打斷,安氏有些不悅,回頭一看,顧媛穿了件銀紅色妝花紗衣,桃紅色刻絲挑線裙,帶了副紅寶石頭麵,盈盈站在那裏。
安氏臉色一變。
“你怎麼來了?”她壓低了聲響,盡量讓自己神情平和些。
顧媛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瞟了眼安氏身後的沐二夫人和沐七小姐,走出來對著二人欠身行了禮,又笑了笑道:“大伯母怎的問這個話?今兒不是來參加賞花會嗎?我自然是來跟著大伯母一道的呀!”
顧媛就不信安氏會在外人麵前揭自家的短給她臉色看,不然,看她怎麼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