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個不是重點。
“你怎麼在這裏?”
說的好像以前就相識一般,蘇鳴丞撓了撓腦袋,不解道:“你認識我?”
認識算不上吧,她隻是前世做鬼混那幾年見過他一兩次,當然,那時候的蘇鳴丞早已是“胖大海”了。
她會印象深刻,其實正是因為蘇鳴丞攻打進了燕京城,夏侯毅才會殺了妻子兒女,自縊於景山的。
還有,便是前世記憶裏的最後一幕,是大金國秦王斛律成瑾,將蘇鳴丞的人頭一刀斬下於太和殿前……
顧妍搖了搖頭。
蘇鳴丞也便沒有在意,他繼續說道:“我兩個月前就被抓過來了,這裏的賊人就是將小娘子和郎君賣給風月場所的,本來要將我賣到楚月樓,但那裏的老倌說……說我太瘦了,就不要我。”
顧妍忍不住“噗”一聲笑出聲。
真不是她故意的,可聯係到日後蘇鳴丞那肥碩龐大的體型,她確實覺得這解釋實在太有喜感。
蕭瀝眸光淡淡地瞟過去,又很快收回,微垂了眼瞼,開始閉目養神。
顧妍大概知道這裏就是人販子的老窩,也就是蕭瀝這次的目標。
她磨磨蹭蹭過去,用手指戳了戳他手臂。
細微的觸感,極輕極淡,蕭瀝睜開眼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那雙眼裏有了點笑意。
顧妍招招手讓他低頭,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按他的行事作風,從來便不會打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隻身入賊窩,定是有了萬全打算才對。
然而這次她又想多了。
摔落山崖,遇上這群人販子,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蕭瀝事先沒有設想過這一出,又怎麼可能會早有什麼應對之策。
“嗯。”
他沉吟半晌,看顧妍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總覺得自己若是說實話,這隻小刺蝟會毫不留情衝他張牙舞爪。
雖然挺有趣的,可時機不對。
蕭瀝神情高深莫測,同樣低聲道:“不可說。”
顧妍:“……”
不說就不說,她還不稀罕聽!
氣悶地靠著牆坐了下來,外頭有個小嘍嘍提了晚飯進來,隻有一碗,是給蘇鳴丞的,其他人都是清水。
顧妍知道這是要降降他們的銳氣,沒有進食,那便沒有這個力氣去瞎折騰,何況你即便是折騰,也不能逃出去。
蘇鳴丞望了望顧妍和蕭瀝,笑了笑,將那飯倒在了一邊不吃,隻拿了那碗水慢騰騰地喝著。
顧妍一愣,瞧見昏暗裏爬出了兩隻小老鼠,爭先恐後去搶著那碗飯吃起來,可不過半刻的功夫,一個個都癱軟地動不了了。
“這裏的晚飯裏都下了讓人全身酸軟無力的藥,吃了之後就一點反抗力都沒了,但是白天的飯食還是沒事的。”蘇鳴丞慢慢解釋道。
這個規律,也不知他探索了多久才發現,就這麼告訴他們?
顧妍感激地衝他笑了笑。
她拿過一碗水給蕭瀝,蕭瀝倒是不客氣地全喝了,然而顧妍卻毫無動靜。
“手。”她淡淡說道。
蕭瀝不明所以,下一刻就被她整隻右手拉了過去。
血液凝固起來,布條和血肉黏在了一塊,顧妍拿帕子沾了水,給他撕開清理傷口,又重新包紮了一遍。
動作有些笨拙,卻格外細心。
怎麼說也是因為她受的傷,她身上又沒帶藥,也隻能保持傷口清潔了。
撕了條雪緞軟衫,打上一個漂亮的結,顧妍這才罷了手。
蕭瀝望了眼那碗猩紅的清水,忍了好久才問道:“你不渴?”
“不渴!”
說完話,又往牆角蹲著去了。
山林裏的搜尋熱火朝天起來,火把點燃了整片林子,然而並不是長寧侯府的,而是鎮國公府派出來的侍衛以及一部分錦衣衛。
顧家的家丁早就認定了顧妍必死無疑,既然是屍體,大晚上地去找總是瘮人的慌,倒不如等白天陽氣重的時候再去。因而除卻顧修之還在一撥一撥地翻找從木,其他一個個盡都懈怠憊懶,不去湊這個熱鬧。
蕭瀝的馬停在山道上,至今未歸,太後關心外孫子,也有差人暗中跟著保護他的,隻是每每都被發現,那些暗衛不敢過分靠近,必得隔得很遠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