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顧妍的腦袋。
年紀大了,看得多了,隻會越來越孤獨。
他老了,不比這些孩子年輕有朝氣。
西德王微微一笑,見到顧妍手上那隻精美的鐲子,不由讚道:“很漂亮。”
顧妍微怔,“外祖父沒見過這鐲子嗎?”
西德王仔仔細細端詳了會兒,眼睛微亮,卻隻是純粹的讚賞。
“這是極少見的紫闕,前朝用的比較多,大夏已經很少見了,上麵鑲嵌的是黑曜石、青金石、紅瑪瑙、羊脂玉、黃玉石和冰翡翠,每一塊拿出來都是極品,有錢也買不到……這是皇上給你的?”
顧妍點點頭。
西德王便道:“既然是禦賜,就好好戴著吧,皇上不會害你的。”
畢竟方武帝對配瑛縣主的寵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可顧妍很別扭。
她知道,方武帝的喜愛,魏庭的討好,太後的敵意,都不過是因為一個人,那便是方武帝口中的“阿媽”……不是先帝某個嬪妃,也該是方武帝的乳娘了。
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無論好壞,她都是在代替別人,平白無故承受這些,這種感覺很不妙。
她開始好奇那個人是誰……可聽外祖父說的,外祖母完全不該與皇家有牽連……世上莫非真有非親非故卻長得極為相似的兩個人?
顧妍想了許久,終究是放棄了。
皇家的事,除非他們願意透露,否則很難打聽出來。都是隱秘,事關天家顏麵,少有人願意說……
又過了幾日,便有南方的戰況傳來。
蕭瀝帶了軍隊和倭寇打了幾場,倭寇陸戰不敵,被逼回了海上,海戰動用了西德王的水師,以少敵多,竟也小勝。
倭寇信心大挫,動作小了許多,蕭瀝又乘勝追擊,對方隻得做垂死掙紮。
顧妍卻覺得這樣似乎太容易了……從蕭瀝抵達福建至今,短短半月有餘,勝負已定?
是小戰神真的指揮如神,還是大夏南方邊防戰力已經淺薄如斯,能夠隨意被人踐踏斷破?
蕭瀝到底不是南方人,對當地一切都不了解,拿西北那一套來用,真的管用?
倭寇生性狡黠,興許有詐!
但既然連她都能想到,蕭瀝身經百戰,定然也知道吧……
冷簫又和她說起了舅舅的事:“楊大人和柳大人交彙,二人一道悄悄潛回了福建,有些東西需要他們自己去找……明夫人暫被軟禁,世子幫著掩護了,至於王嘉那裏,十分安靜,沒有動作。”
這是顧妍聽到的僅有的關於舅舅的消息。
從最開始的焦躁到擔憂,如今隻剩滿滿的信任了。
柳家遭逢巨變,全府軟禁,所有產業停滯無人打理,眾人都在等著劉家垮台,看他們的笑話,或者是分一杯羹。
都罵舅舅是叛國賊,是逃犯,但是她相信,他在極力應對這些事故,也能處理好。
都會過去的……
顧妍一顆心頭石落地,到了七夕女兒節那天,便應邀與蕭若伊和張祖娥一道外出。
七夕是女兒乞巧的日子,可以呈瓜果酒炙於庭中,祀牛女二星,捉蜘蛛放於小盒內結網,織網密則言巧多,網疏則言巧少,也有姑娘們來到花前月下,抬頭仰望星空,祈求姻緣,讀書人可在這一日拜魁星,保佑自己考運亨通。
顧妍怎麼看年紀都還小,當然不至於去求姻緣,純粹不過是湊個熱鬧。京都的七夕節免了宵禁,還有鬥巧會,許多小娘子參加,十分有趣。
顧衡之就更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了,於是抱著阿白牢牢跟在顧妍身後,說什麼也不肯待府裏,顧妍沒法子了,隻能捎上他。
蕭若伊見到這小跟屁蟲,臉色也隻是變了一瞬,雖不情願,到底沒開口挖苦兩句。張祖娥頭一回見到雙生子,又聽顧衡之說道:“張姐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她又是好笑又是稀罕,拍拍顧衡之的腦袋,顧衡之還一臉受寵若驚,屁顛屁顛就跟著張祖娥跑了。
顧婼目瞪口呆,顧妍覺得牙痛,蕭若伊則嘴角直抽。
齊齊翻了個白眼,到底還是高高興興結伴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