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發落了蕭泓身邊的幾個書童,直接賣去了倌館,蕭泓知道後一聲不吭,看似散漫地始終盯著一個方向。
作為一個母親,孩子的某些小習慣她還是清楚的。比如蕭瀝剛從西北回來的那會兒,鎮國公給他找了塊和田玉雕了隻小印,金氏在蕭泓麵前抱怨了一二句,蕭泓還淡笑著安慰她說自己並不著急,等行過束發禮,祖父自當一視同仁。
他摩挲著腰間一塊黃佩,挑著眉雅笑,那眼神如當下一模一樣。
金氏卻知道,他其實也是膈應不舒服的。
心裏就是一沉。
金氏氣得恨不得揪出蕭泓打一頓。
到底是舍不得……隻說要去將穆文姝那個伶人發落了!
蕭泓眼皮便微抬:“母親這麼做恐怕不合適。”
金氏隻覺得一瞬透心涼,板起臉皮,“一個伶人我難道還左右不了?你是太看不起你母親了,還是舍不得?”
蕭泓沉默了一陣說:“母親好歹是個夫人,和一個伶人計較未免自降身份……自然,母親可以不聽我的,我無所謂。”
無所謂!無所謂!
要是真的無所謂就好了!
金氏鼻子泛酸,甩袖回去就狠狠哭了場。
這口氣悶在心裏發泄不出委實難受,她倒寧願兒子將來恨他,也不想留下這麼個後患將來羈絆了兒子的前路!
後有聽聞穆文姝暴斃於自家宅院裏,又有傳言說穆文姝當日其實是接待了一位莽漢……那這死因如何,全憑各自揣測。
此為後話不提。
蕭泓好男風的名聲終究還是宣揚了出來,這種事在富貴圈子裏並不少見,甚至還曾一度被當做是種風尚。不過人家都是背著偷偷養一兩個孌童,真要是大白於天下了,麵子上哪裏還過得去?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鎮國公府給人的印象便是剛硬威嚴,出了這樁醜聞,少不得就成為京中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更少不得拿蕭泓與其他人比較。
就算不提及鎮國公府列祖列宗的豐功偉績,或是蕭泓父輩們的忠勇大義,便說蕭泓同輩的堂兄,鎮國公世子蕭瀝……如今人家還在關中剿匪,為君分憂解難,而同為蕭家子孫的蕭泓與之相較,高下立現。
說的話自是不怎麼好聽。
金氏痛心疾首的同時又無可奈何,鬱鬱寡歡胸口悶悶地生疼,急於去尋個宣泄口。
恰恰冷簫前來稟報蕭泓出事當日的相關事宜。
從前晚有人前往西德王府通風報信,到次日天明有人在胡同口大肆宣揚,鬧得人盡皆知,再到蕭泓被抬出宅院引人側目……金氏一字一句聽得分毫不差。
冷簫是蕭瀝的護衛,在蕭瀝臨走前交由了西德王使喚,亦是自己人,鎮國公當然樂意相信冷簫說的話。
何況還有憑有據……
“是誰!”金氏沉聲問道。
這是有人要給他兒子下套!
不對,一開始或許針對的是顧修之,可是偏偏帶累了他兒子!
若是沒有那人從中作梗,興許蕭泓這樁醜事還有可能瞞天過海。
人總是這樣,對於現下不滿,就開始悔恨假設莫須有的東西,不管合不合理,隻為得到自己心中期待的那個結果!
而金氏,恰恰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