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鵝鄉少年(2)(1 / 3)

誰使它們相依相融?誰牽起了它們的手?

是高原上的雨,還有兩個湖裏的魚。

世界屋脊上的雨總是在人們不知不覺時突然降臨。剛才看到的還是映襯在藍天下朵朵透亮的白雲,轉眼就成了可以擰出水來的烏雲,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場劈頭蓋臉的大雨,草木驚慌地搖晃著,接連不斷的雨點砸得遍地水霧四起,地上的雨水橫流豎流,水汪汪一片。

此刻,月牙湖和太陽湖之間的空地上,毫無例外的也是這樣一片水天一色的滂沱情景。湖麵水花飛濺,地上雨水成河。本來互不關聯的兩個湖被多情的天雨巧妙地連成一體。噫,那不時閃亮著白花花的是什麼?

魚。鰹魚、草魚、鯽魚,還有鯰魚。它們本來生活在風平浪靜的湖裏,可這陣子大雨把湖水攪得翻江倒海,魚們根本無法享受那平靜的湖裏生活了,索性鑽出水麵將頭高高仰起,難得一樂!它們先是讓雨水灌入嘴裏,再流到了肚裏。原來雨水比湖水更有滋味,更具活力。好像是一種向往,也是一種機遇。它們便身不由己地也是心甘情願地跳躍了起來,自身的彈力,再加上風雨的推助,竟然越跳越高,越蹦越快活。魚們會“飛”了,從湖麵飛到了空中,那柔軟的身子在空中打一個挺,又落到湖裏。落下來並不是終結,接著又躍起。就這樣反複地躍起,落下。落下又躍起。開始隻是幾條魚或一小群魚在嬉鬧,逐漸就有十幾條幾十條甚至滿湖的魚兒跟著鬧水。就這樣,整個的月牙湖和太陽湖是眼花繚亂的“鯉魚躍龍門”。

既然魚能“飛”了,那麼它們就可以拓寬戲水的天地。海闊才能任魚躍嘛。慢慢地魚們跳出湖麵到了岸上。因為岸上也是小溪似的雨水,魚照樣可以戲水,跳躍。也許它們是沒有任何目的地這樣又蹦又跳,但是無羈無絆的快樂跳躍使它們不知不覺遠離了自己的家,從一個湖裏“飛”到了另一個湖裏。從月牙湖到太陽湖,或從太陽湖到月牙湖,對魚而言,這是它們生命曆程中的一次實實在在的快樂遷徙。

大雨停了,兩湖中間空地上的雨水漸漸地或滲去或流失,露出了白亮亮的肚皮。那是魚,來不及隨雨水流進湖裏的魚。離開水它們再也飛不起來了,隻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等待它們的將是什麼呢?

月牙湖邊駐著一個連隊,兵們在大飽眼福地觀賞了一場“鯉魚躍龍門”的風景後,又大飽口福地美餐一頓“魚肉宴”。不過,隻是僅有的一次,連長發話了,下不為例。“生命禁區”裏難得見到個活蹦亂跳的動物,我們要珍惜生命,這些魚咱實在不忍心吃掉,放回湖裏去,下次我們還要看它們的戲水表演哩!

5.河源白鷺墳

我幾次到過黃河源頭。那兒的天真藍,陽光也格外明媚。在風和日麗的口子裏,我都能看到滿天飛翔著白鷺。美麗的白鷺扇動著漂亮的翅膀,將亮閃閃的光波搗碎,滿空中飛濺著太陽的碎片。它在那麼高的地方唱著歌,真爽!

終於有一天,白鷺把歌兒從藍天唱到了地上——那是兵們引來的。

被人們稱為“雪山四合院”的這戶人家,其實是座軍營。一二十個兵終年守衛著源頭大橋,黃河第一橋。那天清晨,戰士們剛起床,就看見一隻白鷺一瘸一拐地從營門外走了進來。兵們誰也不去驚擾它,眼看著它顛顛簸簸地挪步到院子中央的一塊草坪上。它停下來了,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圍觀它的兵們。也就在這時候,大家發現它那白絨般的翅膀上滲透著一片血跡。原來它不是腿傷而是翅膀負了重傷。

誰說白鷺不通人性?它一定是在失去飛翔能力求生無門的時候,掙紮著以最後的體力堅持走進了軍營裏。

兵們輕手輕腳圍上去救它。通信員小吳把它抱到了屋簷下,它一點也不掙紮,很順從。衛生員小李給它包紮傷口時聞到了一股火藥味,槍傷!它肯定是從那些黑心的獵人槍口下逃生的。兵們馬上想起前些日子在源頭小鎮看到的一幕:一家名曰“黃河餐廳”實則路邊飯館的門口堂而皇之地寫著廣告:“鮮嫩野生動物”,在列舉的一串野生動物中就有白鷺的名字。

看著耷拉著翅膀的白鷺,幾個兵的憤怒之言脫口而出:“這隻白鷺說不定就是那飯館的老板傷害的,找他算賬去!”當然這畢竟是猜測的氣話,眼下最要緊的是安置好傷情嚴重的白鷺,千方百計地搶救它擺脫生命的危險。第一夜白鷺安全地渡過了。幾個兵專程從河濱撈來幾條小魚,它雖然沒吃一口,但衛生員給它注射了葡萄糖,它不缺營養。但不幸的事還是發生在次日午後,那隻受傷的白鷺突然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很快就伸了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