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二樓拐角,一人匆匆跑下來,差點跟許漠撞上,孫籍閱往旁邊閃身,定睛細瞧,驚呼:“潘默淩?”

潘默淩甩過臉來,“你認識我?”

“不認識。”說完孫籍閱一齜牙:我怎麼跟焦睿石蘭欣一個德行?

潘默淩一臉鄙夷,從鼻腔裏哼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睥睨斜視,“不認識?”漫不經心地瞄了孫籍閱一眼,“我對你毫無印象,不過沒關係,不耽誤我把自己深深印在你的腦海裏。”

孫籍閱汗顏,這張臉確實難以忘懷。

一看他的表情,潘默淩笑了,“千方百計打聽我的名字吧,從哪兒問來的?”沒等孫籍閱說話,接著說:“你不用回答,我沒興趣知道。”

許漠皺眉,掀眼皮掃了潘默淩一眼,“你可真夠自信的!”

潘默淩轉過臉來,對許漠嗤之以鼻,“你用不著欲蓋彌彰,過不了一會兒就得原形畢露。”湊過去盯著許漠鼻翼邊淡淡的黑痣說:“不用四處打聽我的情況,我對你沒興趣!”

許漠低下頭拉起孫籍閱的手,“徒有虛表……”

“表”字還在許漠的舌尖上盤桓時,樓下上來一個中年壯婦——四樓的寧教授,拎著一籃子雞蛋,看見三人堵在樓道,舉著雞蛋說:“借過借過,”一眼看見潘默淩,注視了好幾秒,潘默淩臉色漸變,寧教授回神笑說:“請原諒我的魯莽與失態,主要是虛度五十餘載首次得見人類審美的極限,你是美學原則的實例典範……”說著上樓,輕輕歎了口氣,嘟囔:“……也有可能是造物主居心叵測。”

許漠遙望她離去的方向,低頭悄悄對孫籍閱耳語,“她長得五大三粗一副鍾馗模樣,說出來的話怎麼這麼斯文?”

“嗯,”孫籍閱點頭,“一開口就是書麵語。”眼角餘光偷偷瞟著潘默淩——寧教授都說了,這可是人類審美的極限啊!

“她教什麼?”

“好像是油畫。”

許漠拉著孫籍閱上樓,邊走邊說:“氣度不凡,人格魅力!”

孫籍閱頻頻回頭偷看潘默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陡然發現潘默淩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視著許漠,孫籍閱納悶。

直到倆人拐過樓梯進了門,潘默淩才收回視線,慢吞吞下樓,一個勁嘀咕:“居然還有對我免疫的,真是不可思議!”走到樓下,駐足片刻,“聽關門聲就住三樓吧,大唐肯定知道是誰。”

轉身匆匆上樓。

得!潘大帥哥這輩子,光禍害人了,寧教授說的一點沒錯,造物主居心叵測才搗騰出這麼個社會穩定的公害隱患,潘默淩所過之處哀鴻遍野,就沒有不對他覬覦窺伺的,可惜,他老人家向來目不斜視,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徒留一眾人等苦苦期盼。

不過,沒關係,越是隱患越是要拔除,雖然稍嫌遲了點,潘默淩都年過32歲了,終於蒼天開眼大地驚醒了,今天,就在剛才,居然還能有人讓潘大帥哥興起打聽名字的念頭,真是不容易啊!

孫籍閱和許漠進了家門,跟孫教授話家常,也沒什麼可聊的,坐到八點多鍾,許漠站起來告辭,對小閱說:“有空過來打字吧。”

孫籍閱一邊答應一邊走到陽台,夠著脖子探視隔壁,沒看見唐立存,走到門口對著貓眼往外偵查,304大門鎖著。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孫籍閱拖著許漠打開門,笑說:“大師兄,我送你吧。”

剛出門,“哢嚓”一聲脆響,304大門洞開,孫籍閱嚇得一步踩空差點摔倒,完了!情敵要碰麵,要碰麵啊!

“哢嚓”又一聲脆響,門關了,“嗨,這麼巧,又見麵了。”

孫籍閱猛抬頭,眼珠子恨不得從眼眶裏突出來,“潘……潘默淩?”

“你認識我?”潘默淩注視著許漠,心不在焉地順嘴淌了一句。

“不認識!”孫籍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對許漠說:“天色不早了,晚上開車視線不好。”趕緊走吧,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許漠點頭,率先朝樓下走去,潘默淩緊步跟上,孫籍閱綴在後麵一步三回頭,生怕對門再打開。

前麵,潘默淩沒話找話,“一個多小時內見了兩次,當真有緣,您貴姓?”

許漠打開車門,對孫籍閱擺擺手,“再見。”孫籍閱盱著304陽台揮手告別。

潘默淩目送汽車緩緩啟動,默默嘟囔:“跟我是一種人,越是熱情洋溢他越是免疫,”點著頭上車,“還是大唐說得對,要製造機會,冷言冷語,先撬開口子是正經!”尾隨許漠絕塵而去。

真是的——

潘默淩耍起流氓來了,居然一路尾隨著許漠回了家,數著樓道裏的延時燈一個接一個亮起,數到五樓,停了,左邊窗戶燈亮了,沒一會兒,許漠走到窗邊拉起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