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唐立存掏手機開機,孫籍閱眼睜睜地看著它一條條短信傳進來,鈴聲足足響了三分鍾。
孫籍閱指著滿滿的電量樂嗬嗬地說:“你手動關機的吧。”
唐立存沒說話,握住鼠標翻電腦文件,沒一會兒找到了,然後打電話給石蘭欣,“講座我替你去吧。”
對麵歡呼雀躍,“您救了我一命啊大師兄!”
掛了電話,唐立存笑眯眯地看著孫籍閱,看得他一跳三尺高,“你什麼意思?你打什麼鬼主意?我告訴你,我堅決不去!”
“照本宣科就行了,沒什麼難的。”
“那就你去啊!”
“小閱,那些學員全是官員,你說你要是跟他們熟識之後,豈不是多了很多橋梁?”
孫籍閱翻著眼珠天人交戰,半晌遲疑著問:“真的隻是照本宣科?”
“你看,材料我全準備好了。”
第二天早上,孫籍閱被趕鴨子上架。沒一會兒,後悔了。戰戰兢兢地坐在講台上,開電腦翻稿紙,都沒敢看下麵黑壓壓的人群,饒是如此,某個低沉的聲音疑惑地嘀咕:“不是某大學的唐院長嗎?大學裏也幹部年輕化?”一人答:“那也太年輕了!”
孫籍閱冷汗滴下來了。
竭力穩住聲音,清了清嗓子,開始照本宣科。
沒過五分鍾,一個笑嘻嘻的聲音不懷好意地問:“請問老師,國共第一次合作是什麼時候?”
孫籍閱一愣,猛抬頭,眼前直飄忽,一張欠揍的臉擠眉弄眼,孫籍閱恨不得一口啐過去,悄悄瞪了周年一眼,趕緊低頭翻稿紙,“這個,第一次合作……”越慌越忙,周年哈哈大笑,“老師,您可是院長啊……”
笑聲未落,後排角落裏一人答話:“從1924年1月起至1927年7月止,曆時三年半。”周年笑聲戛然而止,扭頭看去。
孫籍閱甩目觀瞧,偷偷擦了把手心的冷汗,這可好!許漠!正陰沉著臉看過來。
孫籍閱訕笑,接著講課。沒一會兒,周年突然站起來,孫籍閱心髒病快出來了,苦著臉朝他遞眼色:你饒了我吧!
周年根本不為所動,笑嘻嘻地揮手打斷,“老師,說說三大戰役唄。”
孫籍閱麵皮抖了兩下,“還沒說到三大戰役,請耐心等待。”
周年幸災樂禍地做口型:我就要看你出洋相!嘴上卻說:“老師,您應該慶幸有我這麼個勤學好問的好學生!”
後排許漠不幹了,說:“這位先生,這裏是課堂,請遵守紀律。”
周年一眼瞪過去,嘲笑,“你說得對,這裏是課堂,課堂是學習的地方,有問題為什麼不能問?你倒是說給我聽聽看呢?”
“那你也不能剝奪別人聽課的權利!”
“是嗎?”周年一把將旁邊一個年輕官員拉起來,“你要不要聽三大戰役?”
這官員是周年的好朋友,倆人一丘之貉,性子活潑開朗,最煩無聊沉悶,見周年牽頭胡鬧,他早就想跟著起哄了,這下終於逮著了機會,笑嗬嗬地說:“我就是衝著三大戰役來的。”
“聽聽,聽聽!”周年朝許漠叫囂,“這就是群眾的呼聲!”
把許漠給氣得!低著頭悶不作聲。
孫籍閱一看火藥味太濃,情況有點失控,趕緊站起來安撫,“我馬上就講,等一下,等一下。”趕緊翻稿紙找幻燈片,磕磕絆絆把後麵的內容提到前麵來。
等孫籍閱講完最後一個字,周年站起來,一屁股坐到課桌上,扭過頭,瞟著許漠對孫籍閱說:“國共內戰,國民黨為什麼失敗?說!”
孫籍閱腦袋嗡了一聲,心中呐喊:祖宗啊!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一看孫籍閱豬肝一樣的臉色,周年笑了,“你說不出來,那好,”轉臉指著許漠,“你不是老幫他嗎,那就你說!”
許漠站起來,“你分得清場合嗎?”
“我無所謂,我臉皮厚。再說了,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想知道?”三兩個年輕人立刻跟著喧嘩起哄。等鬧夠了,周年低頭對他朋友說:“他就是個替人強出頭的蠢蛋!”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整個教室人人都能聽見。
靜默片刻,“轟”哄堂大笑。
許漠“砰”一聲坐下,雙手緊握關節突出。
孫籍閱木著臉跑下講台,拉著周年坐下,狠狠掐了一把,悄悄威脅:“有你好看的!”嘴上卻真摯地說:“內容比較多,我可以把相關知識發到你的郵箱,請課後把郵箱地址留給我。”
周年一腳踢在他小腿上,笑嘻嘻地說:“我改主意了,我要聽他說。”一指許漠。
許漠低下頭,裝作沒看見。低聲問旁邊的同僚,“那人是誰?”
同僚答:“不知道,不過那排座位全是紀檢委的。”
“是嗎?”
“唉……惹不起的閻羅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