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早有一定心理準備的古妮雅來說,現任NO3神眼嘉拉迪婭的確被眼前這一幕有些驚到了。
根據她掌握的資料,西之深淵的確是北麵那位的後輩,不過這兩者之間的互動好似從來都不怎麼友好。至於達夫身為初代戰士NO3卻要追隨在後輩身邊,與北方那前NO1,NO2的組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西方作為各方麵都弱上一環的配置,在各方麵都要主動挑起爭端,試圖證明自己之類行為頻發想來也是再正常不過。
但是,她們口中的教官是誰?
即使明知莉芙露和達夫致敬的對象是場中這個全身上下沒半點妖氣的古怪男人,即使嘉拉迪婭在上次帕布魯山便對這個驟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忌諱甚深,但她終歸還是沒有能將其定義為“深淵之上”的等級。
嘉拉迪婭接觸過的組織資料裏,從來沒有過這種高端的存在。即使是傳說中可能達到超深淵層次的普莉西亞,組織裏雖然沒有明確提出,但綜合上幾分曆史材料總能大致推算出一些端倪……
而且,最令嘉拉迪婭震撼的是,假設達夫和莉芙露都同時稱呼此人為教官,而在場的北之深淵不但毫不反對,而且還擺出一副理所當然姿態的話。那麼眼前這位看起來沒任何特殊之處的男人,單單是壽命就有千年以上了麼?
僅僅從這一點而論,那家夥就已經是貨真價實的變態了罷?
不過幸好無論是這個男人,還是以一副跟班姿態(伊斯莉:你才跟班)隨侍在側的伊斯莉都對自己沒什麼直接興趣。甚至從他們又是單純尾隨那個NO47而來,對西之莉芙露都同樣不假辭色的派頭來判斷,嘉拉迪婭很快便下定了低調旁觀的決心。
“……隻不過,看來這次組織交給我的任務是沒法完成了……”
盡管已經審時度勢地調整了自己的姿態,現任NO3的心底終歸還是有那麼幾分不爽的。
……
“嘉拉迪婭這邊還真是讓人傷腦筋啊……”在輪回者團隊的心靈鏈接之中,羅傑其實也有些不自在。
“所以說‘聰明人’這種存在最麻煩,看起來她認為自己已經很識趣了,輕舉妄動可能會招致什麼莫名打擊之類,所以才賴在現場不走。”伊斯莉比他稍微好點,不過也對這位後輩略微有些不爽。
“她如果肯走的話,難道莉芙露和達夫還會攔著她不成?就算是把這裏重傷的兩名大劍戰士一並帶走,西蘿莉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麼罷?”
“你我知道,不等於她就知道。而且如果按照原著,她的任務目標隻有古妮雅的話……”
兩人的討論音量逐漸在心靈鏈接裏低了下去,所以從北方領地位置終於傳來了普莉西亞的聲音:
“不用妄想了,麵對著西方深淵的情況下,NO3沒有逃出來,NO9或者排名在三十多位的戰士反倒僥幸活命,你們覺得這種結果有誰會相信?”
“為什麼要讓別人相信?”
“為什麼要留活口?”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反問,令超深淵少女那邊險些氣得笑出聲。“你們這些家夥既然不參與布局,那最起碼也不要專門來攪局好不好?總之在北戰之前,嘉拉迪婭絕對不能死,而且連背叛組織都不可以,其他的你們隨便罷……”
其他還有什麼能隨便的?把原本覺醒後由於實力太差被達夫幹掉的那個低位戰士救下來麼?
那種小事還值得北之深淵,或者深淵教官來出手?
但來自普莉西亞的指示已經徹底結束,兩個武力側懶得動腦筋的家夥隻能一邊繼續擺酷,一邊私下嘀咕個沒完了。
……
刨去心中五味雜陳的西蘿莉和達夫之外,在場眾人中情緒波動最為劇烈的,其實還是古妮雅。
看到白銀之王和羅傑教官這兩個關鍵人物果然如自己預料般現身,她最初的確是有些驚喜,但在稍微冷靜下來後,又親眼目睹著之前明明不可一世的西方深淵心甘情願臣服的姿態——當然是對羅傑的,對伊斯莉那隻是單純的畏懼而已,這一點古妮雅從莉芙露的眼神裏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古妮雅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麼事情一直在刺痛自己內心一般……
是什麼呢?
好像,是西之深淵原本打算用語言激出白銀之王的某一句——
哪一句?“複製怪物”,還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災禍”?
或者,兩者都是?
雖然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古妮雅其實都沒有搞明白這兩句具體是在指摘什麼,但毫無疑問地,根據之前高速劍前輩講述過的當年那場討伐戰的真相,莉芙露的這兩句分明都是在針對著迪妮莎。
“強到了好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麼?應該,沒這麼簡單罷。”
而且如果按照伊妮莉前輩的回憶,眼前的“羅傑教官”很可能是比迪妮莎還要恐怖的存在……
對於古妮雅來說,最近以來驟然接觸到的,之前基本從未想過的大量“真相”實在是太超出一般人認知了。她最開始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土著小姑娘而已,而且就算是按照“土著”的標準,她也壓根不可能跟莉芙露這種活了近千年的老妖怪相比。
普莉西亞的極端加速計劃壓根就沒有給位麵主角留下足夠的消化時間,古妮雅能夠一直冷靜到現在,而不是像奧菲利亞那樣直接以變態錯亂來逃避事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但是,再怎麼玩總歸也得有個限度吧?
迪妮莎在當年那場討伐戰中失手陣亡可以理解,迪妮莎因為某種因素隻是隱姓埋名躲藏起來了,這個也勉強能讓人接受。
迪妮莎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她隻是完成了自己任務之後,便從這裏徹底消失掉了……
喂喂,無論從各種意義上講,這個都是最爛的答案或者說真相吧?
……
幸好某師徒二人還不算徹底遲鈍到無可救藥,尤其是伊斯莉在感應到古妮雅的妖氣已經在逐漸開始躁動之後,她再想偷懶也明顯不太可能了。
於是在下一刻,北方之王直接開口將主動權攬了過去——她找的借口貌似很合理,城堡內雖然早就失去意識,但卻一直呆在旁邊的兩名大劍戰士不能就這麼白白被晾死,她和羅傑要抓著防禦型的NO3來想點辦法之類。
於是,嘉拉迪婭便乖乖跟著這兩位,將地上的兩位大劍戰士安置到了城堡中某個相對整潔的房間。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隻不過是象征性的避嫌而已,伊斯莉想要表達的東西其實相當明顯,“解釋也好,講古也好,總之就先交給西蘿莉了。即使是古妮雅想要主動追尋所有的真相,她也必須循序漸進著來。”
對於這個要求,西蘿莉那邊顯然是頗為不爽的,不過拳大一級壓死人,即使沒有打著教官旗號狐假虎威,莉芙露其實也很清楚,自己和達夫加起來也未必是那匹馬的對手。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她也就隻有乖乖接受這個“講解員”的職務。
(不過話說回來,這其實也不算難為她,畢竟即使是在原著裏,除了惡魔或者更加高端戰力出現的戰鬥中,莉芙露一向都是好整以暇地邊聊邊戰,甚至壓根是用自己的特殊覺醒者體質調戲對手,可能也是在滿足自己多年來身邊隻有達夫,找不到其他人倒苦水的悲劇性陳述需要……)
總之,在大廳中隻剩下三個人的時候,不但莉芙露逐漸擺回了深淵者的居高臨下姿態,就連之前一直以覺醒體模式出現的達夫也暫時離開了一小段時間——大概是去恢複人形兼換了身衣服——然後以一身“儀仗騎士”的裝扮回到西蘿莉的身後。
如果現在的古妮雅有加入輪回者心靈鏈接權限的話,她一定能聽到伊斯莉針對上麵那個無聊細節的吐槽。“切……別的沒學到,架子倒是擺的十足。這是在模仿講鬼故事前滅燈點蠟之類的氣氛渲染麼?”
不過既然可憐的古小兔什麼都聽不到,也對麵前西之深淵的排場完全不懂,她也就隻有乖乖地被動等著對方準備完畢,以及不知道何時才能開始的正題。
幸好莉芙露隻是想小小地挽回一下麵子而已,而且既然之前的伊妮莉都能通過古妮雅的妖氣特征聯想到雪莉露,她這個感知能力更強的深淵又怎可能想不到。
身為“第二期”大劍戰士,莉芙露在這個位麵的千年時間可真不是白白浪費過去的。即使明麵上一直被北方的銀眼獅子王加上北方軍壓製,但也正因為如此,直到南方深淵出現之前,莉芙露一直居無定所地在整個實驗島上四處轉悠,甚至還偶爾隨船出海,跑到更為廣闊的大陸上去增長一些見識……
這些東西作為正式講古之前的開胃菜,西蘿莉沒用三五分鍾便全部刻意透露給古妮雅聽了:
“……嚴格來說,雖然不知道伊斯莉到底如何,但從裏卡爾多和北方軍那些固步自封的家夥們習慣來看,我敢保證就算他們活得比我多個十幾年,在具體的見識上絕對無法與我相比。”
聊到這裏的時候,莉芙露的臉上幾乎滿是自豪之色。
“這片土地雖然廣闊,但我早在幾百年前就知道了,它充其量隻是一個島嶼而已。如果你有機會跨海出行的話,你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千姿百態……”
說實話,西蘿莉想要表達的東西雖然通俗易懂,但她的用詞卻著實令古妮雅有些想笑又不敢笑。怎麼說呢,這其實已經不能用“代溝”來簡單概括了,看來西之深淵這些年來真的是很少跟別人平等交流過。她在很多地方的用詞,根本是組織裏某些訓練課程中詞彙原封不動的照搬。
不過這種小小細節並不妨礙古妮雅去了解對方的開場白意圖,西之深淵當然不會對組織內排名最低的戰士單獨炫耀自己的見聞。莉芙露之所以要專門科普一下類似於世界地圖之類的知識,其實是在再度強調“這個世界”之類的概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