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繁華成林的森林,一座不高的山峰,陽光從天宇落下,照在兩道身影之上。
山峰的下方是一個不小的城鎮,城鎮有些天/朝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工業城市的味道,四處皆是一片片各式的廠房,機器轟鳴,其中不時能看到工人們在其中忙活,唯獨少了的是,沒有近現代那種工業化大生產時吞雲吐霧的煙囪。
這是一個夏日清晨,林間霧氣未散,人們已經早起,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從十年之前,那批人來到這裏時,這個位於滄瀾大陸西南角的小鎮,注定會和很多小地方一樣開始改變。
並且,改變的不止是他們的生活,也是他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很久以前傳到現在的祖祖輩輩命運。
白初和蘭夜立在峰上,陽光已熱,微風送來陣陣清涼,兩人望著山腳下的工業小鎮。
普蘭.蘭夜,白初曾救下的那個小女孩,今已長大。
她繼承了普蘭家族的血脈,白皙的麵龐,西方美人式的五官,每一個分開來看,並不顯得多麼精致小巧,可湊在一起,卻給人一種健康陽光、耐看的美感。
她的身材高大,比白初還高上半個頭,手腳比常人要長,不過在她身高襯托下,又十分苗條勻稱。
她並不柔弱,皮膚呈小麥色、緊繃著,絲毫不懷疑她的赤裸雙臂能在一瞬間,打出爆炸的力量,這些非但沒有影響她的美麗,反而更為她平添了幾分柔弱女性不具有的健康陽光之美。
一頭微卷的金發沒有任何束縛,宛如一條金光粼粼的長河垂落,茂盛濃密,每一根並不如何細膩,反而比常人發絲要粗,在雙子陽光映照下,像一片正燃燒的金色火葉。
隻是,她眸子幽冷,碧綠的眼眸好似一汪冰雪寒泉,她望過一眼,便能澆滅人們心中所有的纏綿幻想。
她一身金色戰甲,迎立山風,若太陽落凡,化身為人於世間行走。
與她一比,白初白衣銀發,高瘦的身板,像一輪清冷銀月,於峰顛俯瞰大地。
“老師,我們會成功嗎?”
蘭夜輕聲問道,她偏頭看著這個曾拯救她、帶小時候的她吃好東西、教她穿衣、指導教育於她的青年。
於她而言,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深深地印在了她幼小的心上!
多年光陰流逝,他如當年初見之時,清冷如月,無波無瀾,無悲無情。
風一吹過,撩起他銀色的長發,那一張清秀的臉龐沒有表情,他瞥了蘭夜一眼,良久才吐出一個字,“難!”
“為什麼?這世界本就不公,難道就不能更改嗎?”
蘭夜追問道,她被她的同學們邀請,也是眼下這個小鎮的成員之一。
年輕人總是期望自己能改變世界,卻慢慢發現,是自己在被世界所改變。
“難,不是沒有可能。”
白初平靜地道,這個小鎮能在十年裏初步建設起一定工業基礎,他是將他們付出的點點滴滴記錄在了眼裏。
“你們的力量太過弱小,你們想要改造整個世界,最終要對抗的力量太強。”
白初意有所指,蘭夜神色一黯,二十五年之前,那三位戰鬥的衝擊,即使是在滄瀾北方的息夜之城,也能感到那種龐然巨力。
與這等強大的力量一比,他們就像是初生的嬰兒,毫無反抗之力。
當年,她生若怪物,被父母遺棄,若非普蘭家族強大的血脈,早已化成了白骨多年。
這些年,她走過不少的地方,亦看見有嬰孩被隨意扔在路旁水溝,無人收留,那饑餓寒冷導致的哭聲,令人聞之揪心。
這讓她想起了孩提時自己的往事,也是她答應同學來此的緣由!
“老師也不能對抗嗎?”
蘭夜希翼地看向他,白初搖了搖頭,“神天之境,我僅能自保。我隻是一個遊弋在時光中的見證者。”
白初手指一指山腳下的小鎮,話鋒一轉,“你如今看到這小鎮充滿生機活力,一片繁榮向上之像,你恐怕也不會想到可能的結果。”
“什麼結果?”
蘭夜追問,心中微微震動。
白初沒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你們所要建立的製度和世界是什麼樣?你們的最終夢想又是什麼?”
蘭夜低頭沉思,在心中自問,她和同學們就這個問題討論過很多次,很像二十世紀初那些為中國醒來而追逐道路的革命者,他們能說會道,心中的夢想遠大,他們也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甘願為之奮鬥。
但是,然後呢?民國那幫人究竟建立起的是怎樣一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