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洛溪城,衙門。
衙門中央,盤跪著一人,披頭散發,衣衫淩亂,滿身血汙卻仍不擋妖媚容顏。一條細長的桃花眼眯著看著四周,流露出戒備與疲憊。他無力的跪坐在那裏,抬起沉重的眼皮,抬眼冷望衙門外烏泱泱一片的人。
怎麼,今日洛溪城的人都落得如此清閑嗎?
餘光,瞥見坐在上麵的男人——那個曾今追求過他,卻被他拒之門外的男人。那男人色迷迷的眼神看得他身上如螞蟻啃噬。
驚堂木“啪——”一響,台上的那縣令說話了:“溫鎖秋,有人告你枉視王法,殺害白漢潭,可確有其事?”
溫鎖秋動了動眉梢,不動聲色問道:“怎麼,羅大人認為呢?”
“溫鎖秋,你這麼說,可是認罪?”羅某人手指輕扣扶手,看著台下那人。溫鎖秋捋了捋亂發,說道:“大人願意怎麼判就怎麼判吧。反正人是我殺的,與歡星樓其他的人無關。殺人償命,反正鎖秋一條賤命,值不得幾個錢。”
他溫鎖秋一條下賤命,早不值錢了。
看衙外人們窸窸窣窣驚歎不已,不少男人嚴重流露出些許惋惜——哎,這洛溪城,有哪個男人和他能一清二白的?
人群中,他看見了他。溫鎖秋看見,門外,是儒山。他來了。
儒山,看見這樣的我,你很心痛吧?
溫鎖秋清楚看見,儒山眼中淚光一閃。他忽然想起那個清風微拂的三月天,柳岸邊。他看見儒山一身素白地站在荷塘邊,搖著扇子,一臉笑意。
那是初識。儒山文采極好,兩人聊起來幾位投機。
所以,後來,燕儒山,也成了他溫鎖秋的入幕之賓。
在他心中,儒山是與別的男人不同的。
別的男人,隻是貪戀他的美貌,獵得一時新奇。即使能與他共赴巫山,也是為身體的快感。但儒山不同。他是真的愛他。
悲哀的是,他愛他,卻不能給他想要的幸福。
想到這兒,溫鎖秋也不禁訕笑。
幸福?他怎敢向他去索求“幸福”?
“證據確鑿。判溫鎖秋死刑斬首,秋後執行。現收押監獄!”
死牢中,陰冷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潮濕後的黴味。他身上的血跡並未洗去,散發出一陣血腥味。那衙役關上了囚門。溫鎖秋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坐下。
如今,這白漢潭死了,他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笑?
哭,悲戚他們一段情願,終是以怨恨收場。
笑,笑那人混沌一世,當初為一己私欲,不顧二人情意,陷自己於不義。溫鎖秋的墮落,完全就是白漢潭一手造成的!但最終,他不還是死在了自己手上。
白漢潭……
但他溫鎖秋的沉淪,當真隻怪他一人?
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