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紫鵑瞧黛玉又閉上眼睛靜靜地睡去,眼角邊猶自掛著一滴淚水!
紫鵑將被角掖實,自己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家姑娘,心裏暗恨自己到了這樣的坎節兒上,卻是想不出幫襯姑娘的辦法來。
卻說這日寶玉一早起來,忙忙的梳洗完畢,便帶了小廝茗煙兒與引泉去了馮紫英家,隻因頭天兒馮公子下了貼子來請。等到了那裏,不外是聽戲、喝酒,又與幾個平日裏走動的好友相談了相談。不覺已是午後,寶玉便起身告辭。
紫英今兒個高興,架不住眾人亂嚷嚷的勸酒,便多喝了點兒,聽寶玉說要回去,遂紅著臉向寶玉笑道:“急什麼?咱們一會兒去後園做騎射耍去。”
寶玉笑道:“今兒出門兒沒有知會老太太、太太,這不午飯也沒回去吃,恐她們問起再讓底下人著急呢!”
在坐的便有二人的共同好友衛若蘭,也就是與湘雲訂親的那個衛公子。
一聽寶玉說要走,衛公子也端了酒杯過來笑道:“寶二爺倒是個孝順的,又這麼疼惜下人,比我們這些人都強呀!”說完又轉頭向紫英道:“便放了他走吧。”
紫英笑道:“想是你也要走了,在這兒打伏筆呢吧?”
衛若蘭放下杯子,拱了拱雙手笑道:“紫英兄倒是個聰明的,你們不知我一早過來時,家父正自在那裏搖頭歎氣的,心裏頗不自在,看寶二爺如此,小弟也想著早些回家勸慰一下家父呀!”
紫英奇道:“難不成又是被你氣的?不過為兄素日瞧著,你倒不像是那種頑劣淘氣之輩。”
“唉!你們都不知道?”衛若蘭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瞧向二人道。
“什麼事呀?你倒是快說,別磨人。”紫英急道。
衛若蘭道:“前兒個宮裏傳下話來,又要選秀呢!”
紫英與寶玉都籲了口氣道:“關咱們什麼事兒呀?”
衛若蘭道:“這次與往年不同,聽家父下朝回來說,皇上言道:此次選秀不僅不分家世的官職大小,隻要是有文采、有模樣,又年紀在十三至十八之間便罷了,下旨讓各家各府報上名冊呢!”
紫英與寶玉互瞅了下,心裏都有些打鼓。紫英倒無所謂,因他隻一個姐姐,早在幾年前便出了嫁。寶玉心中卻是想起了府中的兩個妹妹來,心下隨也跟著急了起來。
若蘭又道:“你們都知道我隻有一個妹妹,今年方一十四歲,模樣、文采也還說得過去,在府裏,家父母極寵她的,若是蒙聖上恩德入了宮去,這不是要他們的老命嗎?”
紫英麵帶怒容,有些恨恨地道:“今年選明年挑的,今兒個選妃嬪,明兒個選女宮,後宮裏一大堆的女子在那裏勾心鬥角,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到頭來都是苦命!他倒樂了,可是苦了咱們這些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