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悔兒不等人問話,忙哭道:“鴛鴦姐姐隻顧護著玻璃姐姐,就將這事推到悔兒身上了嗎?”又轉向王夫人道:“奴婢熬藥時,玻璃姐姐就在旁邊,老太太喚她才出去的,何況才煮上藥時,悔兒還出去了一趟,是玻璃姐姐一個人在那兒看著藥呢!怎麼就沒了她的事兒了全是我?請太太明查呀!奴婢冤枉!”
王夫人問玻璃道:“她說的可是事實?”
玻璃也哭道:“悔兒說的沒錯,不過奴婢真的沒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眼瞧著幾個人都俱不承認,又各說各的理,屋裏眾人也都無法,又過了一兒,王夫人道:“罷了,都說不知道,不是自己做的,試想想,哪個做賊的偷了東西承認自己是小偷呢!既是你兩個弄的藥,便誰也脫不了幹係!”
又向外麵提高聲音道:“將玻璃與悔兒拉了出去,各打二十板子,再攆了下去,永遠不許上前麵來。”
“太太!太太!”玻璃與悔兒大聲哭嚎著,被人拉了出去。
黛玉走上前去勸道:“舅母請不要動怒,甥女想著二舅舅不日就要回京,不如將她們暫時先看管起來,等舅舅回來了再做定奪,省得放過了真正的下藥之人,也冤枉了好人不是?”
王夫人一臉怒氣道:“大姑娘身子不好,隻管把自己將養好了,讓人省了心才是,這些事就不用姑娘操心了,老爺回來了我自會告訴。”
黛玉倒底是姑娘家,吃了王夫人的話麵上不由一紅,眼中便含了淚來,將姣好的臉龐轉向一邊不言語了。
鳳姐兒本也想上前相勸,看黛玉已碰了釘子,也不便再說什麼,又恐黛玉心中難過就接口道:“林妹妹快別多心,太太也是為了你好,不過是在氣頭上說話嚴厲了些。”
王夫人見鳳姐兒給她台階下,又想著老太太目前並無生命危險,不定哪天好轉起來,知道自己薄待她的嫡親外孫女,再怪罪起來也倒不值,便也換了笑臉道:“還是鳳丫頭知道我,大姑娘,你身子平日裏也弱,況在這兒也不短時辰了,快著回去歇息吧。”
黛玉無奈隻好扶了紫鵑暫且回去。
這日天才見黑,空中便傳來隱隱的雷聲,緊接著黃豆大的雨點便掉落下來。
雨點瘋狂地敲打著窗框,賈府西南角外一排低矮的房子裏,丫頭悔兒正蒼白了臉躺在床上,一旁她的寡母坐在床邊不停地哭泣著。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悔兒媽站起身子向門口走去,恰在此時,天空中一道閃電帶著利劍般的白光照下來,隨即映出一個黑影來,嚇了悔兒媽一大跳,不等她叫出聲來,便見來人一閃身子進了屋子。
悔兒媽定睛細看,來人個子不高,一身黑衣,因屋子裏未點燈看不大清楚。來人見了她便壓低了聲音道:“這裏是給悔兒治傷的錢,還有你們娘倆兒的賣身契,拿去燒了吧。等她養好了傷,你便帶了她回老家,再給她尋一門親事嫁了,這些銀子足夠你們使了。”說完將手中一個包袱給了她,便扭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