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老不死。
鬼,流離人間。
天,還是一樣的有晝夜,而且天更藍,水更清,夜更深邃了。
此夜月色清冷,星辰滿天。微風舒爽,樹影婆娑。
一白一黑兩個身影行走在月下,互相攙扶著。身上那華貴詭異的衣裳殘破不堪,身上好幾處孔洞。
白影麵如****,嘴角始終掛著一絲詭異笑容,間或吐出鮮紅似血的舌頭。而黑影則哭喪著臉,異常悲苦。頭上各戴一頂與衣服一樣顏色的高帽,這倒是完好無損。白帽黑帽之上各寫著“一見生財、天下太平”字樣。
正是那下落不明的黑白無常。
他們身負重傷,手中的哭喪棒也是破損的不成樣子。時不時往後張望,生怕會突然出現一個他們不願見到的人影。
“老八,咱們勾魂索魄多少年了?啊,今日居然會被別人追著奪命,真是悲乎!”
八爺(黑無常)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過他擔心的卻不是這個,慢慢吐出一句話:“我們這等身份,能上天見到玉皇大帝嗎?”
這一句話可把七爺(白無常)也難住了,笑容一頓,陷入沉思之中,不再言語。
過了良久,隻見七爺忽然停下步伐。臉上標誌性的笑容褪去,正色道:“老八,我有一個想法,不知你覺得如何。”
八爺一愣,與他相處千萬年,他的變化自己第一眼便發覺了。便道:“你且說,行或不行,咱再論。”
“咱們身份異常,恐怕根本逃不過人類的爪牙,更別說上天之說了。”
“那該如何?”八爺沮喪更深了。
“你也不必擔心,而今地府毀,萬鬼無巢,到處都是遊魂野鬼。這些小鬼,人類自然不會刻意為難。我們將東西交予一個小鬼身上,然後讓他來完成我們的使命。”
“辦法是好,不過能符合要求的這種小鬼何處找?”
卻見七爺神秘一笑,指了指前方,道:“咱們一路往山村走,也有一好處。這裏的人意誌堅定,民風淳樸,咱們就找這裏的野鬼,說不定能發現什麼好東西。”
八爺一聽也有理,事不宜遲,如今已是火燒眉毛了,多說無益,加快速度,往前方而去。
如今地府不再,一路上看到無數野鬼。那些野鬼見到黑白無常,那是老鼠見了貓,紛紛避而遠之,那還能等他們去細尋。
七爺道:“真乃一些不成器之鬼也,逃吧逃吧。安心過好每一天,可不要再死了,否則就是灰飛煙滅了,六界之內,再無你的存在了。”這話像是在感歎,又像是在提醒。
八爺想起人類的作為,悲道:“是啊,自以為是,終害人害己。”
說罷繼續朝前,落魄的身影在深夜中顯得異常詭異,更有幾分孤獨寂寞。
“二位爺,請留步。”一個微帶怯意的聲音從黑白無常左邊的黑暗中傳來。
從來隻有黑白無常攔鬼,今日竟還被鬼給攔了?這倒讓黑白無常有些驚訝,相視一眼,就連一直悲苦神色的老八黑無常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開始打量起這個小鬼來。
他身穿地獄中統一的服裝,看來也是剛從地獄中逃出來的小鬼,蓬頭垢麵,不過還是能看出此鬼生前十分清秀。不過他除了眉宇間的一股執著,也看不出其他突出優點,皆是平平罷了。
黑白無常勾人無數,但每一個人都會有印象,一眼便知此人的死因。
他前世名為張允,因家中窮苦,為了解家中困苦,廢寢忘食的用功讀書。卻因命理無常,死於一次天災,大雨傾盆,泥石流奪走了他年輕的生命。年方一十七。
七爺看著他,戲謔道:“怎麼?看我們落魄,想要趁火打劫不成?”
小鬼忙搖頭,急的跪倒在地。道:“二位爺隻要出現,必有勾魂索魄。”
“那又如何?”
“是這樣的,您二老所去之地,卻是我家的方向。父母南下,家中隻剩爺奶二老,若是沒了一個,恐怕另一個也活不下去。還望二位爺開恩,小的願意做牛做馬,隻求二位爺能寬限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