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抬手輕撫著他的眉頭,細聲道:“幾件頭麵罷了,又不值甚麼,換了也就換了。他既擔了怕,瞧著意思,便是撂開手不理,隻當不知情的。我們若也不理,毀的終是二郎的臉麵軍威,這一路辛苦豈不白費。隻要教眾將士皆知曉這一段才好,他日也能認準了明主去跟隨。”
“這卻不難。”杜如晦臉上揚起一抹笑,這主意甚是刁鑽,原來將她逼急了,這等婦人宅內相鬥的法子也盡出了,虧得他並無三妻四妾令她鬥上一鬥。他兀自想著,終於從心底綻出了兩日來的首次真心笑意。“召幾個親近可靠的,在發放軍衣那日,私底下傳開去,甚是容易。”
穆清見他高興,心下也寬鬆了些。恰阿柳在門口說已布了晚膳,兩人便相攜了去用膳。晚間又說了一會子話,昨日穆清怕他添憂,不敢多問唐國公如何惹了猜忌的事,更不敢問他可有了對策。今日見他寬舒了不少,終是忍不住,旁敲側擊小心翼翼地發了問。
“對策雖有,卻無十分的把握。”杜如晦沉吟道:“以宮中王氏的意思來瞧,恰不知是哪一個在主上麵前極言了唐國公聖賢之名,故此惹了疑。”
“空有聖賢之名便要遭疑心?”穆清一時不解。
“你哪裏知曉,眼下謀反的楊玄感,原便是個眾人皆讚聖賢豪爽的。田舍郎起事朝廷尚不放在眼中,朝臣舉旗,自內裏反起,何其驚險。他如今生恐重臣負著聖賢之名,隻怕一個楊玄感未平,又忽再躍起一個來。”
“原是怕這個。”穆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那如今唐國公既已擔了這虛名,便要如何?”
豈料杜如晦的回應,更是令她忍俊不禁。“隻一招,自毀名節罷了。教主上知道唐國公本不是個賢達的,為人行事劣跡斑斑,不過是個凡愚,便不足為患。”
“李公可願意?名節毀了容易,再想拾起可難比築壘長城了。”
“如何不願意,一聽能消褪猜忌,保住自身,李公欣然應允,都不曾猶豫過,緊催著布局。”言及此,杜如晦眼中隱約閃出些鄙色來。
穆清亦是楞了楞,“既如此,唐國公的劣跡,又如何能上達聖聽,不教主上覺得刻意為之?”
這一回連杜如晦自己都不能自持地笑了,“自然由弘化郡負責監查紀錄唐國公行跡的長史來稟報。”
“那位張長史?”
“正是他。”杜如晦稍隱下笑容道:“隻待這兩日打聽清楚了他的底細,尋個契機,撒餌引逗他自行上鉤。”
穆清歪著腦袋想了想道:“這兩****且先去將軍衣一事了結,回頭待你們摸透了那位長史的底,我去替你下這個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