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
胡佳輕輕推開虛掩著門,看見一個五十左右的男人正看報紙,問:“你是王主任嗎?”
“是!啥事?”
“我是新來的知青胡佳,被分到虎頭村,我想調換到鳳凰村。”
王主任打起了官腔:“小胡啊,你已是一名光榮的知青,應聽從組織安排。再說,到哪都一樣的幹革命。”
“我就想去鳳凰村。”
“那兒有親戚?誰啊?”
“沒!”
“那到哪都一樣。”王主任突然降低嗓門:“哎,鳳凰村是全公社最窮的,而虎頭村,是最富的。”
“所以啊,哪裏艱苦就去哪。”
“嗨,哪有米壇子往糠壇子跳的?”
“我打小就喜歡自討苦吃。”胡佳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褲袋裏還揣著一包沒開封的‘大前門’,他連忙掏了出來,放到辦公桌上。
這包‘大前門’是那天在火車上破殘局的戰利品,沒舍得抽。
“這不行!快收起來!被人看見不好!”王主任說得很急,但聲音很輕,生怕被外麵的幾個屬下聽見,產生誤會。
60年代的幹部都兩袖清風,別說收一包‘大前門’,就是白抽一根‘飛馬’,心裏也會發慌的。
王主任站起身,正想拿起桌上的煙還給胡佳,突然門口響起了腳步聲。
他的臉刷地白了,一時不知所措。說時遲,那時快,魔術高手的胡佳,左手拉開王主任辦公桌最邊上的抽屜,右手一撥,桌上的‘大前門’刷地滑進了抽屜,他又快速地關上了抽屜。
等王主任反應過來,一切萬事大吉!他懸起的心落了下來:“還好這小子動作神速,否則,進來的人看見桌上的‘大前門’就完了,到時自己百口莫辯,一世的‘清名’也就毀在一包煙上了。
進來的是黨辦的小張,沒看見胡佳剛才做的一些動作。她把《紅旗》放在桌上,道:“王主任,下班後到小會議室開會。”
小張走後,王主任也不敢再開抽屜還煙了,生怕在還的過程中被人撞見,那就更說不清了,心想:順其自然吧,反正不是自己伸手要的。
“主任,我的事?”胡佳心想:打鐵要趁熱。
王主任看了一下名單,道:“這樣吧,你與夏露對換,她去虎頭村,你去鳳凰村。”
“不行!”
“反悔啦?”
“不!”胡佳坦白道:“窮村富村無所謂,我隻想同夏露在一起。”
“繞了半天,原來為個女人。”王主任問:“她是你什麼人?”
胡佳知道‘大前門’起作用了,急道:“我們青梅竹馬,她原本可留城頂替,為陪閨蜜曹靚穎才來此插隊。我也本該留城,我大哥大姐已插隊西北,我不放心夏露,就瞞著年邁多病的爹媽來此插隊,噢,夏露也是瞞著家裏的……”
“你的故事太感人,我隻能成全你了。這樣吧,你與曹靚穎對調,這樣你就能與夏露在一起了。”
“可夏露也不能離開曹靚穎呀,她就是為曹靚穎而插隊的。讓我們三人在一起吧!”
“鳳凰村這次就安排兩個知青。”王主任解釋道:“各村知青人數是事先與村裏談定的,不能隨意增加或減少,我隻能作些調換。”
“沒辦法了?”
“除非讓王主任打電話到鳳凰村再商量商量,也許,”
沒等王主任說完,胡佳打斷他的話:“啊,你不是王主任?”
“我是王主任。噢,正規的叫法,我是王副主任。”
天哪,一個辦公室怎麼會有兩個王主任?
胡佳一下子懵了。
片刻後,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剛才送給王副主任的‘大前門’是我身上唯一的一包煙,還能要回來嗎?如果要不回來,我能空著手去找王主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