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產婆緊緊地抱住我。我被捂在深黃色的棉被中,不知所雲,意識是一片混沌,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我費力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刺眼的金黃。轉了轉眼珠,卻隻看見一雙祥雲紋飾的墨色長靴。
“平身。”男人依舊是那麼冷靜,冷靜得可怖,“賜名百裏息,終身不可踏出丹梅居。”隨即,厭惡地離開,隻留給我一個明黃的背影。可笑的是,我居然連他的樣貌都未曾見到,便終身被囚禁在這座小小的閣樓。
轉過頭去,床上躺著的便是我的母親了。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容貌萬分嬌豔,賽雪的肌膚將她襯得有些蒼白,錦被已經幾近破碎。她就像睡著了一樣,但終究沒人願意將她叫醒。可悲,我所謂的父親絲毫沒有提到她的葬禮。
“將容妃抬出去厚葬了。”入耳是一個尖細的聲音。抬眼望去,容貌普通,年逾半百,皮膚有些鬆弛了。太監服將他襯得更加蒼老。歎息著接過我小小的身子,愛憐地撫摸著我的臉頰。而我隻是愣愣的看著他。“你,你,你,留下照顧四皇子。”他隨手指了幾個人,便將我交給其中年紀稍大一些的那個侍女了。
“是。”嬌柔的女聲出奇的整齊。沒有不滿,沒有反抗,就這樣平常的應下了,仿佛照顧的不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這大概就是她們的妥協吧,身在宮中不得不做的。
我窩在那位侍女的懷裏,安安靜靜。我沒哭,不過也沒人會關心這些,關心我會不會被羊水嗆死,她們的職責隻有那些。宮中的生命,最金貴,卻又最廉價。而我,恰好成為了最廉價的那一類。思緒漸漸模糊,我聞著衣物的皂角香,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