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個頑固不化、冥頑不靈、油鹽難進的家夥,即使是最後的一絲耐心也被磨光。
什麼意思。晚晴用性命換來的就是這種東西嗎?!瘋瘋癲癲、無知無覺、無善無惡。甚至罔顧他人性命!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晚晴、晚晴。那麼多人命,那麼多家庭!為什麼要保住他!為什麼要用性命換下他!
心裏如墜大石,窒息著,緊鎖著,壓迫著。隻看著這人無動於衷的表情,無力,憤恨。辨不清心裏的情緒。隻是腦中盤旋的、心中叫囂的,隻有那三個字。
殺了他!
殺了他!
然而,堅毅的理智卻讓他的手如被冰封,僵硬地簡直像廢了。
他猶豫著心裏的惱恨,又斷然著心中的殺意。
以為這次必定又是無功而返,不料對方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晚晴、晚晴……”
好久未聞的清冷聲線,如今卻顫抖嘶啞地陌生,那人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臉埋在了右手中看不清表情。無端令人感受到他心中的冷,心中的寂,乃至心中的瘋狂。
“晚晴、晚晴,你說庭前花開花落無人欣賞無人摘,”
聲音顫抖嘶啞直至哽咽,裏麵的痛苦讓鐵手心酸,但很快的,這心酸便成了心驚。因為顧惜朝突然地便用那嘶啞的聲線聲嘶力竭地笑了起來。癲狂、狂亂,又帶有滅絕一切的決然與瘋狂。似是賭徒的孤注一擲,似是死前絕望的淒厲,又帶著斬斷所有退路的決絕。
“哈哈哈哈哈,晚晴,晚晴,你如今看那繁花似錦,如火如荼,是不是開心,是不是快樂?!”
音調突又降低,仿佛喃喃自語。
“不對,不對,你太孤單,太寂寞。你爹不配與你賞,你又不要我陪你賞。你怎能不寂寞,不哀傷?是了,你定是想人陪的,不如……”
他輕笑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般快意高興。
“不如讓除了你爹外所有你認識的人都去陪你,可好?”
最後兩個字,顧惜朝的語氣可以說是低的溫柔了。但是鐵手聽了卻如同被傾了一盆冰水,從頭冷到了腳。
他瘋了!
他是瘋了!
鐵手從來沒有如此清醒的認識到這個事實。哪怕當初顧惜朝抱著晚晴的屍體滿臉新婚的喜悅,哪怕顧惜朝四年來時瘋時癲或靜默不語,他總是認定了他的陰險狠毒九曲十腸,認定了他仍在謀劃什麼,策劃什麼。然而此刻,他卻恨不得自己沒在他瘋之前狠狠把他打暈,或殺了。但他終歸失了先機,所以現在隻得愣愣地看著他恍然從地獄爬出複仇的魔鬼般慢慢從手心中抬起臉,原本俊逸非凡的五官扭曲出了一個獰笑的弧度。卻隻能看著他本是自信傲然的眼神生生增添了絕望的瘋狂,冷酷的狠戾,還有把人命當成草芥的蔑視。生生移不開眼,動不了手。不知是為了那瘋狂、那絕望,還是從未見過的陰霾。
恍惚間,那人忽而恢複了平靜,如果不是聲音還有點嘶啞,之前的一切都恍如幻覺。(的確是幻覺啊親!)
他說:
“合作可以,諸葛先生該準備好我的報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