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1 / 2)

麥花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四喜的幫助,四喜幫助麥花是真心實意的。

麥花曾問過四喜:你幫俺,圖的是啥?

四喜就愣愣地說:麥花啥也別說了,你是好人,俺幫好人,心裏舒坦。

四喜是一點一滴走進麥花心裏的,如果四喜隻圖她是個女人,就像於三叔似的把她按在田邊地頭要她,她啥也不會想,心甘情願地讓於三叔幫她,幫過也就幫過了,不會在她心裏留下任何痕跡。四喜卻不同,四喜已經像一粒種子一樣,落在她的心裏生根發芽了。

轉眼,冬天就到了。

整個秋收過程,一直是在四喜的暗中幫助下麥花才完成了秋收。在這段時間的交往過程中,麥花知道四喜家裏隻有他一個人,父母都在闖關東的路途中餓死了。四喜今年二十五歲,來關東已經五年了,沒有合適的女人一直沒有成親。

那年冬天,四喜去了一趟城裏,拉了一架子車糧食,用糧食換回了一支獵槍。於是,整個冬天,四喜便隔三差五地扛著獵槍進山打獵。因為四喜有獵槍,人的膽子就大了,他能一直走到冰天雪地的老林子深處,四喜的收獲就很大。

每次四喜從山裏回來,都會背著提著許多獵物,有山雞、野兔,有一次四喜還打到了一隻狐狸。後來他把那張狐狸皮送給了麥花。四喜說:這玩意抗寒,拿回去用吧。

麥花和四喜的交往,其實大奎早就有所察覺了。大奎的心情很平靜,他知道自己是個廢人了,這麼拖累麥花,他的心裏早就過意不去了。要是沒有麥花和兒子黑土,他早就不想活了,他放心不下他們。

那天夜裏,麥花把四喜送來的狐狸皮鋪在了大奎身下。黑土躺在兩人中間已經睡熟了,大奎咳了一聲說:麥花,你和他結婚吧,俺不攔你,你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麥花沒說什麼,她正在思念四喜,她不知道四喜在這樣的夜晚裏在幹什麼。聽了大奎的話,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這之前,她也曾想過和四喜的那種結果,可她卻覺得對不住大奎,大奎畢竟是她的男人,他們還有了黑土。

大奎又說:麥花,你就聽俺一次吧,這麼下去也不是個法子,你一個女人家,今年還不到二十,太委屈你了。

麥花聲音就哽咽了,然後說:大奎,你別說了,說了俺心裏不好受。

大奎又沉默了一會說:就算你幫俺和黑土一次吧,俺們總也得有個人養。

這句話說到了麥花的心裏,她可以不考慮自己,但她不能不考慮黑土和大奎。

大奎見麥花不吭氣了,又說:隻要人好,不嫌棄咱,不給你委屈受,你就答應下來吧。

麥花就說:他是個好人。

大奎說:他是誰?

麥花答:你不認識。

大奎說:是河南……侉子。

麥花就不言語了。

大奎就用拳頭砸炕,咚咚的。大奎喘著粗氣說:俺恨河南人,要是他們當初幫俺一把,也不會有今天。

麥花知道大奎恨河南人,她怕大奎沒法接受,她才沒有主動告訴大奎四喜是河南人。就是大奎能接受,全屯子的老少爺們也不會接受。幾年了,自從有了山東屯,河南屯,兩個屯的人們就沒有來往過。麥花對這一切,心裏一清二楚,因此,她對自己和四喜的關係一直拿不定主意。

不知為什麼,兩天不見四喜,她心裏就空落得無依無靠的。於是,她便一次又一次走出屯外,向遠方張望。她知道,每次四喜從山裏下來,總會在那個方向出現。

四喜遠遠地就看見了麥花,吹一聲口哨,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從肩上摘下獵物就往麥花的懷裏塞。麥花每次都推拒,四喜就說:拿回去給孩子吃吧,又不是啥稀罕物。

麥花那次就說:四喜,你把獵物攢起來拿到城裏賣了,攢下錢也好討個女人。

四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樣子有些失望,丟下獵物頭也不回地走了。

麥花不知哪裏讓四喜不高興了,便望著四喜高高大大的背影遠去,她才歎著氣,提著獵物往回走。

又一次,四喜打獵回來,她看見四喜的棉襖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白白的棉絮都露出來了。

麥花就說:四喜,俺幫你補補吧。

四喜說:那行,你到俺家去。

麥花搖了搖頭,山東屯的人還沒有一人走進河南屯過,大天白日的,她去河南屯,還不得被唾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