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漸漸遠去的胡老大等人,靈兒忽然想起了酒樓上碰見的那個小胡子。“人間有意思的人挺多的。”
“山外的世界是不是更有意思呢?”向胡老大遁去的方向望去,靈兒有了一些憧憬。
第二天傍晚從老道的竹屋回來後,陳墨軒就在書房整理了一下他書架上的書籍。在天池的時候,花婆婆教過靈兒認字。來到靜思齋後,她就時不時地跑到書房翻書,而且看完書後不喜歡歸於原位,隨手亂放。所以今天陳墨軒特地將放亂了的書籍規整一下。
“呆子,別動那些書了。今天的晚霞好漂亮啊!”靈兒坐在書房的窗戶上往天邊望去。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陳墨軒一邊埋頭整理一邊說道。
“書裏有寫晚霞嗎?”靈兒用手撐著可愛的下巴,欣賞著天邊豔紅如火的晚霞。
“當然有。唐代白居易有名句道: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陳墨軒也不抬頭,隨口回答道。
“書中還有其它什麼名句啊?”靈兒追問道。
“多著呢。”陳墨軒拿起手邊一本書,隨手翻開一頁。隻見上麵赫然寫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毛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陳墨軒臉上騰的一下子全紅了,“怎麼是這首詩?”這首詩說的是一位男子如何追求心愛的女人,這讓內向的陳墨軒如何開得了口?一時間他站在那裏張口結舌。
靈兒等了半天,沒聽見回答,回頭看見陳墨軒在那張口不語,於是催促道:“幹嘛呢!快點說啊!”
陳墨軒訕訕地將書又重新翻了一頁,說道:“等等,等我找到合適的詩。”低頭再看,卻是《詩經邶風擊鼓》。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比關關雎鳩的威力還要大啊。”陳墨軒有些無語了,“今天的手氣很是不錯啊!翻到的都是感情這麼強烈的詩句。”
不信邪的陳墨軒隨手又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翻出一頁,卻是蘇軾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昨夜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鬆崗。”
這次總算不是兒女情長愛如蜜的詩句,不過看起來讓人有點傷感。陳墨軒輕輕合上書,往外看去。
剛才見陳墨軒光在翻書,就是不說話,靈兒很不耐煩,早就跳到了窗戶對麵的竹林上去玩耍。
金黃色的太陽散發出今日最後的光芒,染紅天邊的雲霞,緩緩沒入上遊群山之中。
“哇!好美!”靈兒興奮地站在翠綠的竹海之上,隨波起伏,對著落日大發感慨。
陳墨軒坐在屋前台階上,看著正在嬉鬧的可人兒,忽然想起來最近自己竟然沒有做夢!自從靈兒出現後,陳墨軒就再也沒有夢到過她。“這是為什麼?”
正在陳墨軒胡思亂想的時候,靈兒從竹海上一躍而起,格格嬌笑著,在半空中做了幾個輕盈的舞蹈動作。她是一位天生的舞者,一舉一動都無與倫比的優美。竹海上的靈兒便似一角晚霞飄落,幻化人形,翩然起舞。
陳墨軒陶醉了,靈兒在夢境裏那輪明月下的翩然舞姿在他腦海中翻騰起來,與眼前晚霞中舞動的身影完美地重合在一起。陳墨軒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沒有再做夢。“是的,靈兒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已經不需要通過做夢來相見了。”
正在陳墨軒迷醉之際,靈兒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落在他麵前,開口說道:“呆子,我想到山外的地方去看看。”
陳墨軒心口一緊,問道:“你要離開?什麼時候走?”
“不是我,是我們!”
“還有我?”陳墨軒很是驚訝,心頭的緊張感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說過啦,你還有你的所有東西都屬於我了。出去旅行當然要把自己貴重的物件隨身帶著了。”
“我怎麼就變成隨身物件了?”陳墨軒啞然失笑。
“我要去見識一下山外那個更廣闊、更繁華的世界。”靈兒歡快地舞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