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是衛府的公子出門了。”一個嬌俏的姑娘對自己的女伴說著。
正是初秋的天氣,暑熱已經褪去了,但是大街上姑娘們的穿著還是十分清爽,說話的姑娘梳著入時的發髻,綠紗衫顯得皮膚很是白嫩,也算得上是一個美人了。
“哪個衛府?”另一個姑娘則明顯穩重很多,看四處的景色的時候還帶著幾分警惕。身上也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穿紅著綠,而是一身素衣。盡管不施粉黛,但仍有傾國傾城之色。
“就是那個帝師衛府啊,整個洛陽城還有第二個?衛府的公子們個個都十分英俊啊。”穿綠衫的姑娘白了同伴一眼,一臉花癡的說到。
帝師衛瓘,三公之一,目前正是權傾一時的人物。晉惠帝剛剛登基之時,國丈楊駿仗著楊太後之勢獨攬大權,由於剛愎自用,盡失人心,被現在的賈皇後除去,為了穩定朝局,賈皇後特意請出已經賦閑在家的衛瓘主持朝局。
“原來是這個衛府。”素衣女子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即便身處深閨,自己對衛府也略有耳聞,在現在這個紛亂的朝局中,唯一能夠堅持本心不為所動的大概也就隻有這個衛府了吧。在人人都為名為利不惜一切手段的時候,衛公的家教卻極嚴,要求子孫以求學為上,衛公的書法已是全天下聞名了,其子衛恒、孫衛璪現在也是可以數得上的書法家了。似乎朝廷上的紛爭對這個大家庭並沒有什麼影響,這次賈後請衛瓘出來主持朝局,大概也是看中了他的名聲了吧。
“對啊,這次出來的是衛璪和衛玠兩位公子,衛璪公子今年有十七歲了吧,看上去真是英俊瀟灑,衛玠小公子真是太可愛,讓人忍不住想去抱一抱啊。”綠衫女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位公子的馬車,絲毫不在意周圍人們的眼光。
聽著同伴這麼說,素衣女子也抬眼看了看車駕上的兩位公子,果然是書香世家的公子,雖然沒有錦衣玉帶,但是眉眼中流出的貴氣是遮掩不住的。
兩位姑娘的對話雖然沒有全部聽清,但是綠衣女子大部分的聲音還是被車中的衛璪聽到了。對於這種對話,衛璪也已經習慣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裏的女子變得這樣熱情了,就算特意選擇了清晨人少的時候出行,也還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想到這裏,衛璪無奈地搖了搖頭。
相比較哥哥的無奈,弟弟衛玠就顯得淡定地多了,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是從來不會放在心上的。雖然隻有五歲的年紀,需要操心的事情卻比這些要重要的多了,比如這次二哥會帶自己去哪裏玩?會不會給自己買最愛吃的烤肉串?
似乎是看出了弟弟的想法,衛璪憐愛地摸了摸弟弟的頭:“叔寶,母親要我們今天齋戒,去白馬寺進香,所以今天沒有烤肉串吃了。”
聽到哥哥這麼說,叔寶感到了一陣的失落,雖然白馬寺在郊外,風景還不錯,但是並沒有同伴可以一起玩,在寺內也不能亂跑,最要命的是還要聽老和尚們念經,每次聽他們嘰哩哇啦地念上半天,自己的頭都要炸了。
衛璪感覺到了弟弟的不開心,但是也無能為力,父母的話是絕對不能夠違抗的,這是衛家幾代以來最嚴的家規。
出了城門,馬車很快向山上的密林走去,叔寶探頭向外看去,隻見旁邊是密密麻麻的樹木,有些奇形怪狀的樹像是要朝馬車撲過來似的,伴隨著一兩聲的鳥叫,實在是怕人。詭異的樹林深處似乎有屢屢的白煙升起,白煙中像是有一個人影。叔寶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但是一瞬間,白煙連同人影變都無影無蹤了,仿佛隻是自己剛才看花了眼一般。
叔寶將頭伸了回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哥哥,想把自己剛才看到的告訴哥哥,但是轉念一想,也許說出來哥哥又會嘲笑自己白日做夢了,便忍了忍最終還是沒說。
衛璪此時當然沒有注意到弟弟的心理變化,四周的風景雖美,但是自己已經看過多遍了,並沒有什麼新意。趁著四周安靜,叔寶似乎也被周圍的景色吸引住了,一直很安靜,衛璪開始專心回憶昨晚父親給自己的字帖上的筆法。
大哥一向對於書法不太上心,弟弟又年幼,這些年父親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想讓自己將衛家的書法發揚光大。自己這些年勤學苦練,也算是沒有讓父親失望,所以昨晚父親才把珍藏的字帖拿出來讓自己好好研究研究,爭取再取得一些進步。
如果今天不是母親一定讓自己來白馬寺進香的話,也許自己能夠鑽研出一點東西來,衛璪有些遺憾地想著。
今天是弟弟衛玠的生辰,五年前叔寶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所幸祖父當時正請白馬寺的方丈來家中做客,雖然不知道當時方丈的誦經是不是真的起了什麼作用,但是好在有驚無險。自此之後,每逢衛玠的生辰,母親都必然會來白馬寺進香,今年由於朝廷政局變動,母親事務繁多,便讓衛璪帶了衛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