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時分,氣溫聚降,北風凜冽.將滿地的枯枝衰葉都刮得飛舞起來,其間又夾雜著碎石飛沙,天地之間是一片混沌.那些光禿禿的樹木在風中不斷的搖擺著幹癟的姿體,顯得是那麼的孤單和無助.
百來戶的村子裏早已不見了人影語聲,家家都是門戶緊閉.隻有狂風帶著灰塵肆虐而過,偶有幾隻家禽在風中狂亂的跑來跳去,猶如找不到家門了一般,慌亂的東竄西跳.
落水村本就是邊陲之地,人煙稀少.此時,在連綿不斷的荒丘掩映之下,看起來更是那麼的落寞,寂寥.
村東頭一家很是普通的院落裏堆滿了將要過冬的柴禾.小主人最為心疼的‘嘲風‘此時也蜷縮在屋簷的窩裏,懶散的打起了盹.
天本就黑的早一些,再加上這嘶吼的狂風,就更暗了.屋子裏的燭光已經點起,燭光下一個麵目清秀俊朗的少年正俯身於桌子上看著本古書;而在榻上則坐著一位典雅端莊的中年女人在繡著絹布.
寂靜無聲,唯有燭影時而輕搖微晃,屋子裏陳設簡樸,可是卻充滿了溫馨與暖愛.
半晌,少年抬起頭來,一張小臉在燭光的照映下更是顯得眉清目朗,俊逸出塵.
少年合上古書,開口道:‘娘,這麼晚了,葉嫻兒怎麼還沒有回來?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婦人也停下手裏的針線活,看了一眼窗外,輕笑道:‘陽兒不必為葉嫻兒擔心,我想葉嫻兒一定是在鎮子裏住下了,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少年起身走到女人的身邊,從女人手裏拿過正繡著的絹布,有點埋怨的說:‘娘,這落水村的人都姓落,為什麼偏偏隻有我們一家姓景呢?還有啊!別的孩子都到外麵更大的學堂去念書了,可是娘親為什麼不讓我也去呢?‘
景夫人慈愛的摸了一下少年的臉龐,輕柔的說:‘在家裏娘親教不是也一樣的嗎?是陽兒嫌娘親教的不好嗎?‘說完,便緊緊皺起眉頭輕咳了起來.
少年連忙輕撫著景夫人的後背說:‘娘,不如明日天氣好轉,我陪娘親去天銀郡看看郎中吧.‘
景夫人忙擺著手說:‘不要緊的,不要緊的,娘自己熬藥就可以了.‘接著,又很慎重的對少年說:‘還有啊!要記住娘的話,不許到處亂跑.更不能到村子以外的地方去.‘
少年有些不滿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撅著好看的小嘴說:‘這也不許,那也不許.落二娃已經去過鎮子裏好幾次了,可是我哪裏也沒有去過.‘說完,有點沮喪的低下了頭.
景夫人起身將少年摟在懷裏,無比疼愛的撫摸著少年的頭發說:‘陽兒很快就可以出去了,隻是現在還不能.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了.‘說著,眼角瞟向桌子上的那本‘光斷燭華‘說:‘陽兒可能將此書背誦出來嗎?‘
少年有些許得意的說:‘孩兒早就將此書爛讀於胸,倒背如流.‘說完,露出幾絲淺淺的笑意,那整齊而又潔白的牙齒更如皓月般.
聽到少年這麼說,景夫人很是滿足的撫摩少年的臉龐.眼神之中的那股慈愛如在村外流淌的小河般日夜不絕.
入夜,風漸小去,村子裏更是寂靜無聲.漆黑如墨,仿似和這夜色溶為一體,若不是傳出幾聲犬吠之聲,還真看不出原來這裏也有煙火人家的存在.
唯有不同的是,隻有在少年家的上空,斷斷續續而又絲絲縷縷的升騰起很微弱的光亮來,轉瞬既逝.
這極為微弱的光亮在常人的眼裏是根本看不出來的,就是資曆平庸的習武之人也是看不到的.得要有極高的內力修為才可以看得見.
在華國之中,能看到這種金黃色光亮的人,自身的修為起碼也要達到氣之爭王的地步才可以看得到.
這少年十三年以來,還未曾習武半日,卻能有這極華之象現於上空,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此少年身世非凡,絕非尋常百姓之後.
而此時的京師卻是人聲鼎沸,熱鬧與喧嘩絲毫不減,比起白日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夜市裏的燈籠蜿蜒如長龍一般,將夜空照的通明,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賣力的招呼著過往的賓客;要飯的乞丐依然半死不活的躺在路邊,有氣無力的哀求著每一個過往的行人.
不時有豪門闊少穿著華麗的服飾,神情愜意自在的溜彎,轉悠.身後跟著一幫奴仆.看見有俊俏的女子從身旁經過,便言語下流的露出幾分淫笑.
各式各樣的春樓裏鶯聲燕語加浪笑聲不絕於耳,聽之,便讓人心神皆往.
‘哎喲,爺,你手上的勁也太大了,小女子怎麼經得起你這般捏呀!哎呀!爺,你怎麼還掐起來了.‘
‘少公子,你可有陣子沒來了,小紅的吹蕭已經練到十級了,就等著少公子來檢驗呢.‘
不時的也有醉酒客追逐著賣身女子,春女們不時的回頭嬉戲道:‘你來呀!你來呀!‘
而醉客們則踉蹌著腳步,喘著粗氣怒罵道:‘小娘們,你不要跑,我要弄死你,我要用我的二兄弟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