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相信時間會讓我們更成熟
坐在小小的茶室裏，曹楠低著頭輕輕的轉著瓷器的杯口。茶水清涼散發著淡淡的馥鬱的香氣，他低垂的眼睛眼角微微的上揚，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怎麼想著來找我了？”曹楠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句話說得好像自己很盼望著周迪來一樣。他有些尷尬的看著周迪。
對坐的人卻是淡淡的一笑，熟稔的，親切的，屬於朋友的……那種笑。
“順便過來簽一個單子。想著好久沒見你，所以就過來看看你。”周迪說，還是那種風清雅靜的語氣，似乎真的是朋友間不經意的探望。
曹楠握著茶杯的手慢慢的收緊。
告訴自己不要貪戀那種溫柔，可是卻偏偏執迷不悟的想著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得不到的回應才是最傷人的。
堅硬的鋼鐵經過反複的彎折都會變得脆弱，金屬疲倦。所以，何況是本來就不堅強的曹楠。
“哦，最近我過的還不錯。”曹楠輕輕的笑，很淺淡的。帶著周迪不懂的疏離和禮貌。
“曹楠，你……”周迪忽然伸手，卻不曉得這隻手伸過去有什麼意義，於是隻得尷尬的懸於空中。
“你看，我們認識都十年了呢。”曹楠說，“當年我們都還像是那些孩子一樣大，什麼都不懂。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時間都過了好久。”他的語氣帶著惆悵的懷念和唏噓的澀然。
“曹楠，你什麼意思？”了解曹楠的，這世上莫過於周迪。
隻是這種熟悉而自然的默契，周迪不願意深想為什麼。
“你知道的吧，我是同性戀。”曹楠抬起眼，他的眼睛很漂亮。微微的有些上揚，不過卻是圓潤可愛的。他竟然輕輕的笑開，兩顆門牙顯露出來，像是嬰兒一樣的單純美好。“這句話我憋了十年，周迪，我喜歡你。”
聲音輕輕的，笑著笑著卻湧上淚水。
周迪凜冽的眉眼僵住，他幽黑的雙眼靜靜的看著曹楠，似乎他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
“對於懷著這樣心思的我來說，你的每一個朋友的優待，都感到痛苦。”終是紅了眼眶，但是眼淚徘徊著落不下來。“所以，周迪，我受不了了。我好累，我瞞著你也瞞著自己。”他幹脆把杯子裏的茶水一口氣吞進去，仰頭的瞬間，眼淚倒湧進去，流進喉嚨裏鹹澀的難過。
“今後……”曹楠背過身，緩緩的說：“謝謝你，周迪，可是我還是決定不見你了。直到我真的放下你，我從來不後悔遇見你。”
說完，那個清瘦的青年就走出幽靜的茶室。
留下一個空空的杯子和一個依舊沉默的男人。
?分隔
曹楠很幹脆的交了辭職信，可是距離正式審下來還有小半個月的時間。
他很嚴肅的向校方申請用自己的年假。氣的校長差點拍桌子大罵。
“小曹，你說你怎麼這麼任性？你知道外麵找工作多難麼？成群的應屆生往人才市場擠呢！”數學老師語重心長的教導他，曹楠隻是不吭聲的收拾東西。
這是周迪給他的恩惠，他現在受不起了。
曹楠就這樣在生活和心裏畫出一道楚河漢界，他在這邊，周迪在那邊。
“對不起，我不是任性。隻是一個人漂泊的久了，還是想回家去。畢竟父母已經老了。”這句話說的好，人趕著盡孝，旁人在多說就是不對了。咱中國最講究的就是一個孝道，甭管你是位高權重還是金銀滿山了，你隻要是對你爹媽不好，那就是不對的。
且不說這個是不是太絕對，可是大部分國人就是這麼判斷的。
於是，一眾老師都說：“那小曹你今後生活怎麼經營啊？”
曹楠笑的天真：“家鄉的中學雖不必這邊條件好，可是已經決定教那邊的孩子了。”
一眾老師都歎氣：“你可是我們學校的優秀青年教師呢，去個小鎮小鄉的多委屈。”
曹楠沒說話。
他這次真的感情用事了，但是很符合他的。
溫柔堅韌但是卻幹脆果斷。
抱著盒子走出學校的時候，班上的孩子們都趴在窗戶上看著他。
一回頭笑，許多小孩都哭了。那些未經塵世侵染的眼淚晶瑩的流下來，連中二病的王瑞函都偏過腦袋紅著眼眶咬著牙看他。
嗬嗬，傻孩子。
這不過是你們人生中的一次小小離別而已。別哭，別急著長大，享受現在的每分每秒吧。
“再見。”教英語的曹老師一口普通話字正腔圓的說。
“曹老師！！！！！！！”一些小孩子大聲的哭出來，他們傷心的是再不見這個溫柔的好老師了。著一嗓子，連王瑞函都給弄哭了，豆大的眼淚劈裏啪啦的砸下來，像極了這個小男子漢的個性。
曹楠揮揮手，轉身。
再見，周迪。
再見，我曾喜歡的這個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