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以不想發表詩歌一方麵可以說你是自命清高,一方麵可以認為你是經受不了打擊。可能你心裏還是想發表詩歌的,隻不過受到這次筆會的打擊,使得你心裏滋生了更多的憂慮和困擾。”方維仍舊堅持說。
“你說的也對,其實我心裏很矛盾,就象一則寓言故事裏所述:從前有個和尚,偶然抓住了一隻鳥,心想這下可有肉吃了。誰知當他攤開手時,鳥卻展翅飛走了。這時他又開始為自己的靈魂得救而欣慰。說到我自己一方麵感到一種責任,一方麵卻又不希望讓人們評頭論足,我更希望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天地。”
“沒想到你也是一個塞林格。”
“塞林格?你願意這麼說,那就假定如此吧,保守不好嗎?”阿菁反問方維道。說到這位塞林格,阿菁也曾賞光看過他的小說,但是一點模糊的概念都沒有。不過,這位資產階級少爺還真是奇怪,居然會拿這位現代派的作家與自己作比較。
“看來對現實感到困惑的不僅僅是現代派的作家啊!”方維很感慨地說道,“你是不是也想拉一道鐵絲網把自己圈起來呀?”
“不用費神拉什麼鐵絲網,現實早已經把我給圈進去了。”阿菁說道。
“什麼時候開飯啦?”姨特地走過來向她們倆喊著話,“看你們小兩口,哪來這麼多話,還沒完沒了了!”看著這兩個孩子在一旁沒休沒止地嘮叨個不停,姨也感到十分奇怪,她隱約覺得自己同方維的父親都似乎沒有這麼多的家長裏短的可言。
“吃飯吧,”阿菁笑語呤呤地勸慰方維道,她知道這樣的討論或許將永遠無法畫上個園滿的句號。
“中國詩歌真的是走入了一個死胡同了。”剛吃罷中飯,阿菁便議論上了,“雖然我們不願正視這種現實,但是中國詩歌也許真的陷入了我們民族幾千年來所從未有過的困境。”
“不會吧?照道理這應該是一個思想以及文學空前繁榮的時代才對呀,就象唐朝那樣。”方維對阿菁的這一結論很不以為然。
“中國的詩歌也許會有十分光明的前途,不過不是現在,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是詩人,也不是詩歌理論者,不過我對現代詩的確持一種保留態度。為什麼讀者一定要象蛔蟲一樣非鑽進現代詩人的肚子裏麵去不可呢。”
“孫悟空倒是鑽進了鐵扇公主的肚子裏,不過卻不是為了了解鐵扇公主的思想,”阿菁不無興奮地說,“但是讀者的選擇與態度將決定詩歌的未來與走向。”
“問題是許多人都有這樣的直覺,卻無法從根本上詮釋這一切,所以我們還是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包括你在內,總有一天你要對這一切作出自己的思索與探討的。”
“是的,理論性的思索,一直是我的弱項,我害怕這種理論性的東西。但也許我將不得不直麵這一切。”
“如果這種理論性的東西讓你無法接受,你其實可以避而遠之,有時詩歌所需要的隻是一種單純的感覺。現代詩歌理論簡直一日千裏,層出不窮,卻並不能誕生哪怕是一位讓我們這個民族所接受的詩人。所以關鍵的問題還是得拿出讓人人信服的作品來。作品才是硬道理。”
“難啦,抒情詩其實還是存在著許多突破點的。我雖然作出了一定的努力,不過離真正的創新還很遙遠。我的那些文藝界的朋友抱著對抒情詩的偏見總是看不到隻有我才從事著真正意義上的創新。”
“現代詩歌雖然說開一時之風氣,但發展到現在也是老調重彈,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了無新意,失去了其應有的銳氣。可以說現代詩歌也經曆著一場深刻的危機。不僅中國如此,西方也是如此,”方維說道,“相反,你的抒情詩創作倒是很能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你呀,吹破牛皮不償命。”阿菁這時卻踩了個急刹車。
“沒辦法呀,如果我都不為你搖旗呐喊,就沒有人為你鼓勁了!不過,真正的創新從來都是很艱難的。”方維再次表示著對阿菁的關切。
“是的,尤其是現在。五四時期,因為要反抗西方列強的壓迫,所以當時的精英會從某種程度上強調保持民族獨立性。今天的情形卻是每一個精英都會不約而同地‘言必稱希臘’。於是乎,拯救中國詩歌命運的重擔就必須得由一個自身條件並不是那麼合適的人來承擔了,這或許就是我的命運,很崇高,也很悲壯。”
“哦,你連一擔西瓜都挑不起,還想扛這麼重的擔子,小心別閃了你的小蠻腰。”方維打趣她說。
“瞧你,一天到晚都是西瓜,膩不膩煩啦!”
“不要小看我的西瓜,百分之百比你的詩歌還有味道。”方維十分友善地調侃阿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