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倚坐在樹枝上,手裏拿著一壺酒神態自若地飲著。天邊初亮,晨光微灑,日出時刻的暖陽似有一絲微醺,清晨的氣息恬淡而自然,平靜的一天卻已彌漫起硝煙。
“喝酒不叫我嗎?”少昊從遠處走來。
青陽把酒壺扔給少昊,“在這等你呢。”說著,從樹下一躍而下。
少昊接過,痛飲一口,“你知道,我有事找你。”
“當然,我也有事找你,”青陽帶有幾分調侃地笑笑,“不請我喝喜酒?”
少昊語中略顯無奈,“喝,今晚我們好好喝!中容他們肯定沒這麼容易就罷手,你暗中觀察他們的行動,我就假裝不知道,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我也正想去看熱鬧,可不能暴露身份,在旁暗中偵查既成全了我也有助於你,做兄弟的義不容辭!”青陽拍了下少昊的肩,“你自己選擇的路,一定要走下去,一切以大局為重,或許平息了這場風波天下就太平了……”
“但願吧,可這場爭鬥遠遠沒有這麼簡單。”少昊語氣沉重,麵色卻一如往常那樣淡漠,“我先去了,你一切小心,晚上琪園,我們不醉不歸!”
“好,一言為定!”青陽拿過酒壺搖了搖,“酒不多了,你過來時帶幾壇佳釀,大喜日子,別吝惜你的酒了!”
“你死後,在沒有人再陪我彈琴喝酒,所以砸了所有的酒壇子,毀了鳳凰琴,如今還真沒有什麼好酒了。倒是之前存了幾壇雌滇酒擱在琪園,阿珩知道在哪兒。”少昊邊走邊說,白色的身影越來越遠,就像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行進,艱難漫長而又孤寂。
青陽看著他遠去,幾口喝完了酒,把酒壺扔在一邊,提起佩劍回到琪園,交待囑咐朱萸看顧好阿珩後,整裝易容一番匆匆趕往現場,在人群中關注著這場充滿利益和爭鬥的婚禮。
歆月坐在窗前,身著素白長裙,頭飾珍珠寶冠,華貴而不失純潔爛漫。
“小姐,”丫鬟紫蘇進來催道,“時候差不多了。”
歆月麵無表情地望著窗外,一聲不響,就好似那外的喧鬧與她無關一樣。
“小姐?”紫蘇帶有幾分疑慮和擔憂,“小……”剛開口時中容打不走了進來,揮手示意她下去。紫蘇行了一禮,輕聲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還在猶豫嗎?如果現在你還想走,我不攔你。什麼關頭了還是還是這副樣子,靠你能成什麼大事!”中容冷冷說道。
歆月這才轉過身來,蒼白的臉上有幾道還未風幹的淚痕,“我沒用打退堂鼓,但請再給我一會兒時間。外麵喧揚的鑼鼓聲,幾百年前也是這般,姐姐卻……”她有些哽咽,當那塊傷痛再次被掀開,淚水已經不能止住悲傷。
中容的怒氣頓時消散,眼眶也有些濕潤,城樓上那個自盡的女子他一輩子也忘不了。而歆月的心結是比任何人都難以揭開的創傷,她有多難過,死的人不能感受,活著的人也無法完全體會。中容走到她身邊,輕輕拍她的背,想安慰幾句,幾次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或許是悲痛堵在咽喉難以言語。
歆月一把抓住中容的胳膊,失聲痛哭起來,很久沒有這樣宣泄的她一直哭到了聲音發啞,淚眼幹涸。
“好點了嗎?雨輦已經在外麵等了。”中容柔聲問,沒有絲毫催促。
歆月擦去眼淚,整理了一下儀容,點點頭說:“好了,走吧。”盡管心裏很難受、很煎熬,她還是麵帶微笑地走出了門。
中容攙扶著歆月走到了大門外,悄悄將一塊冰玉石塞到她手中,俯在她耳邊輕說道:“這是冰月含著的那塊冰玉石,本不想讓你見物傷情,就說隨她下葬了。現在你收好,打起十萬分精神來!”
歆月緊緊地握著玉石,冰寒的氣息讓她不由地想起了那冰冷的屍體。她眼中含有恨意,沒有說什麼,隻是咬緊嘴唇向中容點了下頭,便上了玉輦,在迎親隊伍的護送下、在一路的歡慶聲中到了高辛宮廷。
“小姐,我們到了。”紫蘇攙著歆月走下輦車。
歆月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遠方不遠處的少昊,怨恨的目光由心而生,寒意逼人。下了念車後,麵對眼前的少昊,眉目間又轉變為似水的柔情,嘴邊的微笑溫婉中帶有羞澀。
少昊白衣楚楚,目如流水般平易,眉似高山般冷峻,臉上的笑意同萬年不化的積雪般冰冷遙遠、難以消融。他彬彬有禮,向歆月微微頷首,牽起了她的手,一起走入大堂。
過程進行地很順利,歆月和中容都有些意外,但很清楚絕沒有這樣容易。歆月麵帶羞澀地略微低下了頭,其實在暗暗思索怕有什麼蹊蹺,二來可以不必掩飾自己的恨意,以免麵對少昊時被看看出什麼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