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世間自有癡兒女(1 / 2)

之後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懸念,在納蘭浩的利刃的威逼下,皇上揮手讓禁軍給納蘭浩等人讓路,便是之前捉到的南理國死士,也一並放了,隻是皇上看著纖纖的眼光裏陰寒的如同冬日裏的冰淩一樣,清寒中帶著尖銳……

納蘭浩與段明輊幾人脅逼著太後出了城,走出近十裏,都未發現追兵及伏兵,納蘭浩便放走了太後,領著眾人繼續向南奔馳,納蘭浩等人剛走不久,隨後皇上與蜀王親率禁衛軍士趕來,看見太後安然無佯,皇上眉目一挑,一邊命人追擊,一邊與蜀王一起護送太後回瑞慈殿。

皇上與蜀王一起安撫完太後,便一同離開,皇上站在瑞慈殿上看著層層台階上都複上了銀白的雪,瑞慈殿前燃著幾盞大紅燈籠,映得雪光裏,一片的燈火通明,遍地銀白雪亮。

一時精神恍惚,彷佛又看見那年的冬天,一片銀白中纖纖伸出手,專注的凝視著一片片雪花落在指間,纖纖一直在凝視著那片片飛雪在手心一點點消融,絲毫不知道有人正在凝視著她,聽著她悅耳的聲音輕輕歎息:“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那時的纖纖,一隻碧玉映雪簪正斜斜插入輕輕綰起的柳荷髻中,此外隻點綴了幾隻珍珠小釵,別有一番素雅的風情,冬日裏的寒風混著飛雪輕輕拂過,纖纖額前柔發也緩緩的跟著飄動,一張未施脂粉的小臉,微微低垂,在那一片銀白的雪地裏,更襯顯嬌嫩凝白,如同從冰凝上滾落的雪水一般,晶瑩美麗……

無疑她是美麗的,但,自己從來不缺美麗的女人,可偏偏卻隻對她一個人有著那樣的憐惜,那樣的在乎,可是,她卻將自己這樣心思棄如秋扇,想到這裏皇上眼眸裏閃過一絲陰冷的寒光……

望著冰天雪地,皇上沉著聲音似對蜀王,又似是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這麼大的雪,他們不論怎麼掩飾都一定會留下痕跡,朕相信王振家的三千禁軍侍衛一定能把他們帶回來。”

蜀王望著皇上,悠悠歎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道:“那,如果他們讓捉回來了,皇上打算怎麼處置瑜妃姐弟。”

皇上愣了愣,微抬著頭凝視著天空中還在飄落的飛雪,一地清寒的雪光,仿佛是月色,而天地間一片靜謐無聲,隻有雪聲落地時發出輕微的“沙沙”響聲。

紅色的燈籠裏在雪地裏折射著奇異的光芒,映在皇上蒼白的麵孔上,他穿著玄狐錦織鬥篷,墨黑的狐皮毛領圍著他的臉,越發顯得蒼白的幾乎毫無血色……皇上隻是靜靜的佇立在那裏,那一身玄色的披風,就仿佛雪中的一點墨玉,浸骨的寒冷裹著片片飛雪落在披風上,迎在這寒風裏,皇上微微眯起眼,仿佛覺得這燈籠的光亮有些刺目,又或許隻是讓風吹痛了雙眸,隻有近在身邊的蜀王能看到皇上眼中隱隱收藏著的痛心與不忍……

這時的宮中紅牆碧瓦盡皆掩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下,素白如一座雪城,雪色中隱沒的紅磚,隱隱勾勒出模糊的宮殿輪廓,良久良久,皇上輕輕歎了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人生若隻如初見……若真能如此該多好……”便依久看著這片雪光出神……眼眸深深,或許是在遙憶往事,又或許在思考蜀王的問題,更或許他在考慮其他的國家大事……

瑞慈殿裏,太後看著皇上與蜀王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崩著的身子一個軟倒在了榻上,於娘端進一杯參茶,捧到太後麵前道:“娘娘,喝點參茶壓壓驚……”

太後卻是不理,隻是抓著於娘的手,手指一寸一寸的掐進了於娘手臂的肉裏,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你看見了嘛,你看了嘛,於娘,他們幾乎長的一模一樣,一模一樣……或許是他輪回轉世……”

於娘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娘娘,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事,納家的少爺也已去了多年,而且輪回之說並不可信,奴婢看來,隻不過是人有相似罷了……唉……”

太後愣了一下,心思慢慢醒悟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便真的是淩東轉世又如何,終就不是淩東……

太後這才側過身子望著牆,悠悠的說道:“於娘,你去睡吧。”

太後叫於娘去睡,可是太後自己卻是睡不著的望著錦緞織就的祥雲紋幕簾出神,好像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時候自己才十三歲,還是姚家的九小姐,或許是因為母親雖是正室卻從不得父親的寵愛,加上父親是當時的監察禦史,時常巡視天下,自己便與母親一直長住在廬州老家的老宅子裏,母親一直心傷父親的負情,很少有精神管教自己,便由著自己那般無法無天的長大,上山下地,四處亂跑,反是於娘時常提醒自己還是姚家的小姐,但年少的時候那裏聽的進去這些勸語,唉,不過那時候真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