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不知歲月長,纖纖一直在陳家村裏隱居,完全不知道在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在她住在陳家村的這四個多月裏,外麵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夜是肅穆的,無數無計的星辰,璀璨於天際,映照著南詔城外的大唐軍營。巨大的皎潔圓月靜靜地掛在半空,給戰場籠上了一層白芒。
皇上立在半高的山坡上看著在黑夜裏如同一個聳立的巨獸的南詔城池,皇上的大軍在兩個月前便已收複了南陽郡,剩下的莫家軍全部躲回了這座號稱南防第一關的南詔城。
這裏高聳的城池,已經大唐王朝多年在該存備的軍需及軍糧給皇上帶來了莫大的困擾,莫都護不再出擊,而是堅守城池不出。
若是在多年前的大唐盛世,皇上自然不在乎,可是現在……莫家軍洗劫了鄰近的兩個節度使的轄地,所備的糧物更加豐厚,而大唐皇朝曆級了幾代平庸的君主,中央早就失去了對很多地方上的節度使,郡王太多的轄控力,現在是征糧難,征兵難,如果不是知道莫都護要是勝了天下都要改姓,估計自己現在的這點兵力都保不住了…….
打戰其實更多的打的是軍需軍備,皇上不能像莫家軍那樣到處洗劫,以戰養戰,這樣拖下去,就算真的能打勝這場,也是慘勝,大唐需要用兩年三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來恢複元氣。
而且長期的做戰,不能兼顧朝中之事,皇上是萬萬放心不下的,這樣的情況裏,堅壁清野自然是行不通的。
皇上揉了揉眉間的酸意,莫家軍已經在這裏堅守了兩月有餘,頂住了大唐軍隊一次又一次的進攻,皇上方才與蜀王等將領商議完軍略,現在已經是近午夜時分,這位年輕的天子,臉上寫滿了疲倦與寂寞。
遙遙看著天際的明月讓浮雲擋住,那朵浮雲慢慢的再變化著,而他隻是那樣靜靜的看著這片浮雲出神,明亮的月輝照耀著那栩栩龍繡所代表的至高無上,灼灼生輝。
靜佇久久,皇上也不知道自己無法名狀此刻內心激動的情愫為何,一貫冷靜的思緒出現了紊亂的徵兆。居然,在下一瞬間,突然喃喃自語道:“如果纖丫頭還在的話,這時候,我們的孩子也該出生了吧。”
如果纖丫頭還在的話,隻能是如果…….皇上隻覺得心如刀絞,胸口悶的像有個重重的錘子剛同,剛在上麵敲打過,堅硬的心,在一片一片的碎裂…….
一直強迫著自己去忘記的回憶,在歸蜀山莊的歲月,在宮裏的相伴,纖纖的笑臉,在一刹那間,不停的浮現,好像從來也不曾忘記,從來也無法漠視……
突然間皇上聽到了大地在轟鳴的聲音,夜襲!
仿佛是為了證明皇上的猜測一樣,在大地的盡地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駿馬在嘶叫,戰甲在高歌,那是戰爭的凶器,鐵甲騎兵,大唐訓練的鐵甲騎兵,現在卻在對著自己的同胞揮動著他們的戰刀發起今夜,夜奔突襲的第一次衝鋒…….
已經在休整的大唐軍士們,拿著刀,開始披著戰甲行動了起來,看著在自己身邊一個個年輕的士兵一臉倦容的從營帳裏跑出來,準備迎接戰爭的到來,皇上突然有一絲感悟,自己有什麼權力決定這些人的生死,有什麼權力讓這麼多大唐大好的兒郎,一個個年輕的生命帶到這戰場上來送死…….
可是,現在戰爭是必須的,為了大唐的聲威,為了大唐不在沒落。
在江憶霖的指揮下,大唐軍隊中的弓箭手發起了第一次反擊,飛箭如雨一樣的向著正在奔襲而來的騎兵們呼嘯著而去。
他們全身披黑色的戰甲,猶如那複仇之神從黑暗中浮現,神威凜凜,勇悍無比,他們殺得興起,不畏飛箭迎麵飛來,即使鮮紅的殷血從戰甲的裂口中汩汩流出也不當一回事,眼睛被箭矢射入他們毫不在意隨手就拔出,他們仿佛生來就不知道死亡是何事!
在駱其揚的帶領下,大唐的銀甲騎兵已經裝束齊整,領隊的駱其揚,一揮鋼矛帶頭呐喊:“為了大唐的榮耀,衝啊。”
風在頭頂呼嘯,馬在耳朵邊嘶鳴,如山的刀槍在身邊揮舞!鐵甲騎兵已經衝擊進來了!
駱其揚一馬當先,首先躍進了叛軍團隊的刀山劍林之間,一手持重鋼矛,一手擎劍,就像一個勇猛的旋風一樣,不論刮在那裏,卷起的都是一片腥風血雨…….
蜀王帶著禁軍侍衛衝到還仁立在那的皇上麵前說道:“皇上,請移駕。”說著話的功夫,莫家軍的步兵也已經跟著衝近,一片片雨箭,如蝗飛來,皇上揮袖彈飛近的一隻飛箭,淡淡的說道:“是結束戰爭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