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爸。我回頭瞪我姐一眼，她不服氣地衝我挑挑眉毛。說過不想老人家知道，她還關不上自己的嘴。就是有點發燒。我跟老人家解釋。他才放下心來。這話還沒落音，阿姨在旁邊長長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般。哦——原來今天淩晨歡歡是去了小年那裏啊。我說呢，這姐弟倆咋那麼巧一起回來了。哦，哦。一臉哦了好幾聲，氣氛也變得莫名詭異，她才說出下半句，我還以為歡歡去了郭誌寧那裏了呢。
這口氣懸的。我以為阿姨會說吃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呢。
客廳裏大家的注意力此刻又轉移到姐姐身上。我姐一聽阿姨那樣說不樂意了。哎，媽你說什麼呢，三更半夜我去找郭誌寧做什麼。我神經了我。嘁，真是的。抱怨了幾句，大家又各說各的話。
過了一會。啊啊！媽你都怎麼想的！亂想什麼呢！受不了了！誰大半夜跑郭誌寧那！我姐回過味似的暴走了。一路踢著沙發腳，砰砰跑回自己房間。我笑著看這情景。回轉頭時看見爸爸眼裏也是帶著笑意的。此時他正回頭看我。甫一接觸到爸爸的眼光，我立即不自然地別過頭，嘴角弧度也慢慢消失。低下頭，掏出醫生給我藥袋。吃藥。
過去我與這個家那麼多僵硬的時日，不是一時的笑話能夠衝淡的。縱使大家都在努力嚐試改變。心有餘，力不足。
推說仍有些頭暈，我跟爸爸和阿姨打了招呼，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仍是抽著嗝。CK看見我起身，一扭身也跟了過來。走出客廳的時候沒身後分明傳來清晰喟歎。
還是那間房。擺設一如往常。一張床，一台桌。木製的靠背椅刷了一層木器漆，泛著清亮的光澤。想來一定是在我離開後有人常常坐在這張椅子上，它才這樣安詳。走到窗台前拉上窗簾。房間倏然暗下來。
我想我這樣懼光，定然是內心處有不願為人所窺探的秘密，因此才把自己藏起來。
抱著CK挨著床邊慢慢坐在地板上，漸漸止了嗝，心力的感傷卻莫名漲大，擁抱住我的心房。
家啊，我回來了。原來我是這樣地貪戀著它。這樣渴望被家人關心。
摟著CK的脖子無聲抽泣，淚水濡濕它脖頸厚軟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