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京都中心醫院。

“醫生,這兩孩子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醫院走廊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問話的男子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白沙,打算緩解下這令人不適的氣味,見對麵的中年女醫生一瞪眼,立馬悻悻又將剛抽出一半的煙身塞了回去。

“嗬嗬,不好意思。”

中年女醫師收回視線,似乎不滿對方在醫院走廊正大光明抽煙打擾病人的行徑,語氣微帶冷意,“請問您是這兩個孩子的家屬嗎?”

剛說完便怔住一愣,作為兄妹倆的主治醫生,她自然已經了解了他們現在的家庭狀況.

兄妹兩家裏四個長輩都走的早,所以孩子也一直跟在父母親身邊,但如今連他們也因為意外去世了,拋開那些平時距離甚遠的親戚不說,兩個孩子現在真正能依靠的親人,就隻有彼此了。

女人無論年齡與否,畢竟是感性的生物,知道這兩個孩子失去父母並且再也無家可歸的時候,已經年過50的女醫生眼睛裏不可抑止泛出淚光,她自己也是個母親,不忍看見孩子小小年紀就受這麼大的苦。

“我是他們的舅舅,也就是他們的媽媽,我姐的弟弟,但我平時都呆在國外,這次是聽說我姐和姐夫出事了才專程回國的,這是鄙人的名片,請笑納。”

男子說著,從懷中西裝的夾層內掏出一個小鐵盒,從裏麵抽出一張鍍金小紙片,帶著公式的微笑遞給麵前的中年女醫生。

上麵清楚寫著:美國紐約美林證卷公司財務部經理:楚顧強。

這是兩孩子住在國外的舅舅?倪蘭有些發愣,雖然自己是孩子的主治醫生,但好像也沒聽送兄妹倆過來的護士說他們還有個舅舅呀。

忍不住抬頭打量麵前的楚顧強。

身高約莫一米七五,身材中等微微有些發福,穿著一身周正的西裝,此時他正在扯動領口似乎有些勒緊的領帶。

雖然長相不算出眾,但卻有著一股普通人沒有的氣質,那是成功人的傲氣。

也算閱人無數的倪蘭能看出來。

等會兒去核實一下把,看起來是個有經濟條件的人。

如果他肯收養這兩個孩子的話,相信他們以後的生活應該沒問題吧。

倪蘭如此想到,輕輕摩擦著手中光滑的鍍金名片,瞥瞥站在麵前的楚顧強,有些試探地問道:“不好意思楚先生,恕我冒昧地問一句,請問您這次來醫院的目地是?”

如果隻是單純地來看望孩子,那.不過,他畢竟是他們的舅舅啊。

意料之中的問題。

楚顧強臉上顯得很嚴肅,聲音悲痛且低沉:“天有不測風雲,我姐和姐夫想不到居然會出這樣的事來,這兩孩子以後也沒了父母,作為我姐的弟弟,我不能放任我這兩個小外甥外甥女不管,他們都還小,我不能讓他們流落街頭。”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這次回國來,一是幫助我姐和姐夫打理後事,畢竟他們突然走了,作為也算家裏的老二,肯定會有一大堆麻煩事等著我處理,然後第二,我是準備來帶兩個孩子走的,去美國。”

原來如此。。眼裏閃過欣慰,倪蘭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

老天至少還沒把事情做絕,也給那兩個孩子留了一條後路啊。

“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倪蘭為自己剛才的冒失道歉。

“沒事。”楚顧強揮揮手,頗有風度地笑笑。

兩人談話的地方是燒傷科的重症監護室外,透過倪蘭身後的透明玻璃,楚顧強看見了正單獨躺在裏麵的病人。

那個全身都纏滿白色繃帶,跟個木乃伊似得就是自己的大外甥,林宇光。

“倪醫生,您可還沒回答我呢,剛從我問我這兩個外甥和外甥女到底有沒有事?我現在可是很擔心他們的啊。”楚顧強再次問了一開始的問題。

知道楚顧強這次來的目地繼承撫養這兩個孩子,倪蘭的防備已經完全消散,“妹妹林凜凝沒什麼大礙,隻是受了點輕微的燙傷和擦傷,休息恢複一下就好了,並且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但哥哥.”

說到林宇光時,倪蘭明顯看上去猶豫起來,眼神變得複雜,多種神色混合在臉上,有歎息,有悲傷,有慶幸.還有可憐!

沉寂了一小會兒“那孩子.可能以後.都看不見了.。唉.”倪蘭說著,重重歎了口氣。

楚顧強詫異,眼睛裏劃過一絲異樣,“看不見了?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在昨晚那場火災裏,那孩子為了救凜凝,被燒塌的房梁正好砸中了腦袋,外傷導致眼球的視神經中樞損壞破裂,雖然命是保住了,但能重新恢複視力的可能性。。嗯.微乎其微吧。。”倪蘭的聲音有些哽咽。

多麼惹人憐愛又勇敢的男孩子啊,上天已經奪走了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他之後的人生,難道還要就這樣奪走他從今以後看世界美麗事物的權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