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乙已經兩天沒回宿舍了。中間給蔣展打了個電話報平安,蔣展一頓追問之下也隻是說和一個朋友在一起出去玩幾天,過陣子就回來沒關係的別擔心。
適逢元旦假期,而且他們現在基本課都很少,不然原計劃他們也打算出去短途旅個遊玩幾天的。蔣展聽著電話那頭的盲音這個落寞啊,人家大寶去兼職打工,王琦早帶著小學妹出去玩了,寢室就剩他孤家寡人的一個,電話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蔣展擰著眉毛直覺就是那個礙眼的李木森!自從他出現以後,他就再也找不到鄒乙的節奏了。
其實鄒乙的電話不是關機了而是沒電了,因為李木森接到急電,老爹腦溢血住院了。
李木森的父親在他心中的位置鄒乙自是知道的,於是看到那個充滿著焦急和渴盼的眼神的鄒乙毫無抵抗能力的陪著李木森回到了他們的家鄉。
連夜的飛機,直奔醫院的飛車,經過疲憊的兩天,鄒乙歪在高級病房的沙發上,身上被輕輕地蓋上一張毛毯,李木森望著熟睡中的愛人,情不自禁的在那漂亮的臉頰上印上了一吻。
老爺子沒有多大的危險,輕微的腦溢血,住院養幾天就好了。隻是在李木森心中,這個老爹一向身體健壯的像個小夥子一樣,突然這樣躺在慘白的醫院裏,躺在自己的麵前,掛著點滴,穿著那件可憐兮兮透著虛弱的病號服。這景象沒有打擊到病人本身,反而像是一拳重擊轟的一聲破碎了李木森在他父親麵前二十多年的虛張聲勢——原來,他是一個老人了。
安頓好鄒乙,李木森躡手躡腳的走到父親的病床前,卻驚訝的發現那個熟睡中的老人原來一直安靜的注視著自己,睜著眼。
短暫的震驚和尷尬,李木森很快的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不以為然的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捏捏吊瓶,掖掖被角,若無其事的問道:“怎麼還不睡?”
“森。這些年,爸爸欠你一個交代。”
剝著橘子的手頓在半空中。李木森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別胡思亂想了,醫生讓你好好休息。”
“所以那個男孩子,鄒乙,是你讓我住嘴的手段麼?”
“鄒乙是我愛的人,在我們的過去,恩怨,和父子家庭關係中,他永遠都不會卷入進來,因為我舍不得。”
李木森俯視著躺在床上的父親,他顯得空前的疲憊和老邁,這讓他堅定地眼神下有些不忍,但是有些掙紮是遲早要發生的,他不能手軟。
父子倆的對峙在半分鍾後頹喪下來,李木森的父親慢慢的合上了眼,張了張發白的嘴唇,“森哪,你懂愛麼?”
李木森皺著眉頭,他還不想在這個時間地點和狀況下和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談論愛情。
“我很愛你的母親,比你想象的到的任何的愛都要熾烈一些。她成就了這一生中各種各樣的我,驕傲的,成功的,幸福的,傻透頂的,自我厭惡的……這是愛,小森,隻有這樣的愛才能讓一個男人上九天,入地獄。直到你母親開始了精神分裂早起的最初症狀,我用我堅忍不拔的愛去維係她那隨時崩潰的敏感神經,這過程比我想象的還要艱辛,於是在第五年的時候我決定和你母親結婚,有的人用婚姻成就愛情,有的人用婚姻成就陰謀,我用婚姻成就我的信心。”
李木森看著父親靜靜的講述從未跟自己提起過的那段歲月,他像是被定在了椅子裏,這故事的開頭就告訴他生命的難過。
“我不知道我的決定是對還是錯,我隻知道,我愛你母親,我不想那可怕的病帶走她,甚至害怕帶走我對她的愛。我用婚姻讓自己義無反顧的投身到拯救她的事業中,其實是為了拯救我自己。後來有了你,我和你母親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才把你生下來,為了你的健康,在懷孕期間我們停藥了。你母親那綿綿不絕的抑鬱和躁鬱沒有藥物的控製開始輪番折磨著我們,她前所未有的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