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善政(4)(1 / 2)

聚斂之罪重於盜竊

南北朝南齊武帝時,西陵戍守主官杜元懿上書,說西陵牛埭的稅收數目,朝廷規定的是每天3500錢,而他發現,這個數目可以增加一倍。杜元懿請求由他來管理牛埭,加上他原來管轄的渡口和堤壩,除了保證原來上交的稅金外,每年還能夠多交400多萬錢。

齊武帝把這項建議交付會稽郡討論。會稽行事顧憲之認為:設立牛埭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收稅,而是由於江上風大浪急,行船危險,出於救險的考慮才設置這個渡口。然而具體負責的官員卻沒有真正領會這一意圖,片麵追求政績,切斷其他道路,隻留下這一個關口,有的官員甚至對江上沒有裝載貨物的船隻也征稅。

顧憲之說,現行的稅收標準已經偏高,前些時候有人提出修訂稅率,這個問題尚在討論之中,如今卻又要成倍增加稅收,這是怎麼回事呢?陛下仁慈,憐憫百姓,提出開倉濟民,免除田賦和其他雜稅。可是這個杜元懿卻貪圖眼前小利,進一步加重民眾的困苦。一個沒有仁愛之心的官吏,無論在古代還是今天,都是百姓所不齒的。一旦采納杜元懿的辦法,如果照章征收達不到預定目標,他害怕朝廷責問,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勒索百姓,這樣必為朝廷招來怨恨。杜元懿秉性刻薄寡恩,他以前的作為就是明證,要是再把一個地方交給他,那就好像是讓狼去治理羔羊。古書上說:“與其有搜刮錢財的臣子,還不如有偷盜資產的臣子。”這是說,偷竊國家財產所造成的損害要小些,而搜刮民財所造成的傷害更大。我聽說為政講究方便適宜,所謂方便是對國家而言,所謂適宜是對民眾說的。朝廷的政策如果對民眾不適宜,那麼最終對國家也不會方便。

武帝聽了顧憲之的話,否決了杜元懿的建議。(《資治通鑒》卷136)

也是南北朝時期,北魏禦史中尉王顯對治書侍禦陽固說:“我當太府卿之時,府庫充盈,您以為何如呢?”陽固回答:“大人把百官的俸祿扣去四分之一,各州郡收繳的贓款和贖金,也一點不剩地運到京師,一概入庫。由此而充實府庫,怎麼能夠說得上是充實。況且,人們說‘與其有聚斂之臣,還不如有盜竊之臣’(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怎麼可以不引以為戒呢!”王顯聽了很不高興,找個茬子參了陽固一本,罷了他的官。(《資治通鑒》卷147)

禁止還是放開

南北朝北魏宣武帝時,朝廷撤銷了鹽池禁令,鹽池的利益被富豪們奪取,於是朝廷又恢複了禁令。

禦史中尉甄琛上表說:《周禮》設立專門負責山林川澤的山虞、林衡、川衡、澤虞等官職,製定這方麵的嚴厲禁令,是為了使百姓在規定的時令內獲取產品,而不濫伐濫取。一家之長必須撫養他的子孫,天下之君必須惠養他的百姓,沒有做父母的吝嗇醬醋,做天子的吝嗇資源的。如今朝廷獨霸河東的鹽池而坐收其利,這是專奉口腹而不顧及四肢。天子富有四海,何必憂患貧窮!乞請放開鹽禁,與民共享其利。

錄尚書事元勰和尚書邢巒不同意,上奏說:甄琛的話雖然動聽,但根本行不通。自古以來善於治政的君主,有張有弛,如果對百姓放任自流,就是把百姓當做畜生野狗,還要君主幹什麼?聖王之所以掌握山澤資源,收取關市稅賦,是因為農田隻征收十分之一的稅,不足以供應國家的耗費,山澤資源的收入最後還是用在了國事上,這是利用天地的出產施益於天下萬民。朝廷禁止私人采鹽已經很長時間了,集中起來的收益,主要是用於維持國家和軍隊的開支,並不是為了滿足皇家享用。既如此,是讓民眾獲利還是讓國家獲利都是一樣的。其實引起百姓抱怨和商販非議的原因並不在於是否禁止私人開采,而在於管理無方。隻要官吏加強責任心,嚴格執行法令,就會平息民怨。

宣武帝最終采納了甄琛的建議,撤銷了鹽池禁令。

然而沒過多久,又出現了豪強霸占鹽池的現象。孝明帝即位後,太師元雍等人上書要求恢複鹽池禁令。他們說:鹽池是上天賜予眾生的寶藏,而不是隻為了少數個人,為此製定了禁令,絕非與百姓爭利。這是因為,大家都想通過開采鹽池來獲利,取用也就失去了法度,或者被豪門貴戚所獨有,或者被附近的百姓所獨占,那些貧困體弱者和遠道而來者隻能望池興歎。於是朝廷就設置了主管部門,由它來裁決、督察采鹽事務,使強者和弱者都一樣,務必使大家都得到收益。先帝采納甄琛的建議解除了鹽池禁令,結果鹽池被環池而居的刁民尉保光等人強占。據說他們設立的限禁,比官府的限禁還要嚴厲一倍,可否開采,價格如何,全由他們說了算。懇請按照從前的做法禁止私人采鹽。

孝明帝接受了這一建議,詔令禁鹽。(《資治通鑒》卷146~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