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人走到超市,今天是周末,也還不算太晚,超市裏人特別多,我一路往賣豬肝的地方走,走到豬肝那裏,看到各種保鮮包裝的豬肝,想讓悶油瓶來挑,一回頭,人不見了。我傻傻的站了兩秒,然後就慌了。
其實我的心理素質在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已經非常強悍了,起碼死人都看了不少,粽子也能湊兩桌麻將了,連天燈都點過,但是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的心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慌張。
按理說悶油瓶失蹤了那麼多次,我早就該習慣了才對,早就該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離開,會突然間消失,但是每次這種情況一發生,我的反應都是差不多的,就是一路找他,找到為止,但是每次,隻要他不想讓人找到,我就算掘地三尺也抓不住他。
我明明知道我們隻是走散了,但還是惴惴不安。
我四處張望,看不到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人群太多,我被擠擠桑桑推來推去,慌亂中踩到不少人,有好幾個脾氣不好的大媽都回過頭來罵我幾句,這些我都顧不上了,推到人就推到人吧,撞到人也沒辦法了,反正我現在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把小哥從這些人群中揪出來。
我走過了食品區,冷凍區,服裝區,這時已經走過了大半個超市,到處都是人擠人,往前走還要伸胳膊拿手開路,同時說著:“請讓一下,請讓一下…”
我轉到了衣帽區,心說應該不會在這裏吧,這裏離剛才走散的地方隔得太遠了,我一回頭,就看到了他。
他站在一個服裝品牌櫃台的附近,那張臉特別紮眼,被一群導購小姐圍著,外層又站了一群大媽,導購小姐不停的嘰嘰喳喳說著什麼,就像一群歡快熱情的鴿子。路過的人頻頻回頭觀望,他簡直就像個發光體,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悶油瓶整天要穿個連帽衫了,我真希望現在他穿的不是我T恤,而是罩著帽衫,把臉給遮住。
悶油瓶麵無表情的站在中間,正在聽那個導購小姐說話,緊緊地抿著嘴,似乎有些無措。
我在一瞬間鬆了口氣,趕緊走了過去,叫到:“小哥。”
我的聲音在嘈雜的超市裏一下就被淹沒了,但是悶油瓶馬上就看了過來,我擠進人群中,看見導購小姐拿著一件白襯衫,使勁往悶油瓶身上比劃,說:“這件衣服特別適合您,您真的不考慮試一試嗎?”
特麼一不看著就招蜂引蝶這個悶油瓶。
我黑著臉一把攥住悶油瓶的手臂,感覺他僵了一下,我把他拖出了人群,走到消防通道附近,這裏人比較少,我放開他,轉身麵對他。
期間悶油瓶一直被我乖乖的拉著走,一句話都沒說,這會兒我們四目相對,沉默了半響,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低的說:“吳邪。”
被他這麼一叫,我的氣就消了一大半,心裏也奇怪我到底在生什麼氣,不過我可不敢對悶油瓶發火,於是盡量用平常的語氣問他:“小哥,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悶油瓶說:“不知道,你不見了。”
黑黝黝的眼睛裏透出一點點委屈,我當即感到心裏的氣球一下氣被戳破了,一點兒都氣不起來了,隻感到無奈。這家夥跟不上我也不知道叫一聲。
我恩了一聲,看了看不遠處的人肉戰場,道:“小哥,以防萬一我們又走散了,我還是拉著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