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要說什麼，但車無垢微微一笑，她立時閉了嘴巴，滿麵不甘心，春暖抬眸望著她時，她依舊冷著一張臉，說不責怪，誰信？
丫鬟們見太子妃不責怪，心中高興，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開玩笑，一會兒指不定太子便會過來，要是看到院子裏空無一人，她們還有命麼？
春暖微微揚臉，眾人便忙碌起來，有的端了茶壺準備換水，有的出去取水，有的準備洗漱用具，有的去銅鏡前，將妝奩打開，準備讓車無垢挑選今日要戴的頭飾，所有人都有條不紊的做著該做的事情，然而，秋涼卻氣哼哼道：“你們耳聾了？還是眼睛瞎了？”
春暖忍不住蹙眉，麵上帶了一抹怒色，望向車無垢，她以為車無垢會出言製止秋涼，孰知她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端著一杯水慢慢品著，如品著上好的西湖龍井般有滋有味。
秋涼柳眉倒豎，望著一幹因為她的喊叫而愣在那裏的丫鬟們，繼續道：“娘娘說了，要你們滾出去，另言之，娘娘這幅模樣，能梳妝打扮麼？你們在銅鏡那裏轉悠什麼？娘娘沒病的時候你們去哪裏了？現下病了，你們裝什麼狗？”
眾人立時“撲通”一聲跪下來，異口同聲道：“求娘娘饒命，求娘娘饒命。”
“這是怎麼了？”突然，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旋即，一襲白衣勝雪的瀟瀟便在軒轅離醉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她依舊麵紗遮麵，一雙水盈盈的眼睛靈動溫潤，望著跪了一個房間的丫鬟們，目光詫異。
她身邊，軒轅離醉黑著臉凝眉望著床榻上病怏怏的車無垢，眼底帶著幾分怒火，怒火中又夾雜了幾許憂慮。
車無垢卻隻是微微抬眸，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後，便作勢要下床行禮。
軒轅離醉剛要說話，瀟瀟卻在他之前出聲道：“無垢姐姐，你身子不爽，便不要行禮了，醉他可是會心疼的。”
軒轅離醉的眉頭幾不可察的蹙了蹙，瀟瀟偏過臉來望著他，他蹙起的眉立時舒展，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而後轉過臉，目光冷淡道：“車無垢，你怎麼這麼不注意？”
秋涼剛要說話，車無垢卻突然道：“秋涼。”
秋涼將話生生壓了下去，她咬唇望著車無垢，車無垢將手中茶盅遞過去，秋涼看得出她麵色雖溫和，眼中卻有責怪，遂不敢再多說什麼，隻乖乖接過了茶盅，放到了圓桌上，而後又回到榻前，如普通丫鬟一般斂眉螓首，一言不發。
春暖自始至終都觀察著她們兩人，她看得出，車無垢是真的對秋涼好，心中有些欣慰，同時，她也越發內疚，內疚自己因那一次囂張，而失去了這個女子那溫柔細心的袒護，能做她的奴婢，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她不知道，卻知道這種幸福，自己羨慕不來。
“說過了，姑娘喚我‘無垢’便好，喚我‘姐姐’豈不是折煞了我？”沉默片刻，車無垢才淡淡道：“至於我的病，死不了，太子若覺得麻煩，可以不過來，我車無垢還沒脆弱到沒你便活不下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