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隊軍團士兵來到競技場,向競技場的主人出示了一份由軍團長蘇拉親自簽署的命令。
盡管不可能對這種強製性的‘自願募捐’有任何好感,競技場的主人還是忍痛拿出了四十個奴隸送給帝國軍團,以保證自己的競技場依然能繼續經營下去。
在遠離黑岩之城——帝國首都——的鷹翼省,大人物的命令幾乎就等同於法律。競技場的主人擁有著對奴隸們的生殺大權,但如果他真的愚蠢到敢和那位鷹翼省內地位最高的大人物、實際掌控了最高軍事權力和行政權力的、從不以寬宏大量而聞名的軍團長作對,他的下場也一定會和敢於違背主人的奴隸一樣悲慘。
攜帶著軍團長親自簽署的命令,就連那隊帝國士兵都顯得更加飛揚跋扈了起來。他們為了奴隸的質量問題和競技場的主人大吵了一架,還威脅要把後者以叛國罪抓起來,最終又從後者手裏敲詐出一小袋銀幣才罷休——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看到了一個杵著拐杖的奴隸也在隊伍裏。
“既然你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了……我就放過你一次。就一次。”拿到了銀幣以後,帶頭的軍團士兵立刻換了個態度。“還有,別跟我扯什麼他以前是準冠軍。”他指著那個杵著拐杖的奴隸,語氣中滿是輕蔑。
“那是個瘸子!別逗了,不管他以前是什麼,他現在就是個瘸子!”
四十個奴隸分別被押進了四輛由馬匹牽引的籠車。籠子內部的空間非常狹窄,乘客們隻能緊挨著坐在兩排像是座位的木板上,中間僅有一條不到半壁寬的縫隙。
在馬車夫的呼號聲中,車隊開始前進。
大部分奴隸都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競技場了。他們大都在好奇的向籠子外四處張望著,在軍團士兵的嘲弄和譏笑中享受著新鮮空氣。
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好興致的。狄克就沒有。
而且他還盯上了同一籠車內的另一個沒有這種好興致的人。
狄克曾經是個蠻族部落的戰士。一個月前,他和他的戰友一起在戰鬥中被俘虜,被輾轉賣到競技場成為了奴隸角鬥士。他的戰友很快因為體格強壯而成為了正式的角鬥士,而狄克卻因為身材矮小而成為了醜角——就是那種穿戴著可笑的服裝,手持漁網和鈍頭漁叉,在角鬥中充當惱人的反麵角色,經常會被那些正式角鬥士公開虐殺的倒黴蛋。
憑著一點運氣,狄克有驚無險的從幾場角鬥中活了下來,本來有望成為一個優秀的、能長久幸存下來的醜角,卻又被送上了籠車。
競技場當然不會把最優秀的角鬥士拱手送人。在送出去的四十個奴隸中,多數都是沒有經驗或名聲的新人,還有那些年老或受過重傷的角鬥士。盡管身材算不上高大,但憑借著完好的四肢和粗壯的肌肉,狄克有信心能在這樣的新地方獲得應有的地位。
人類在任何地方都會產生相應的階級之分。在封閉的環境中,這種階級之分會更明顯,更****,也更殘酷無情。其實某個階級的首領並不一定比自己的下屬強多少,隻是他們更凶狠,更能震懾住其他人,更快的建立起了自己的權威,也就更能逼迫他人服從自己。
狄克在競技場中當然不可能是某個階級的首領。事實上他還是位於整個階級最下層的弱小的新人,經常受到其他人的欺辱,甚至還在某個夜晚為保住自己的床鋪和晚餐,親手背對著另一個男人脫下了自己的褲子——
正因如此,狄克才特別渴望能在新地方獲得地位。根據他的經驗,如果能對某個厲害的人物造成沉痛打擊,就能快速達成自己的目標了。
那個人就不錯。
狄克假裝看向外麵,不停的用餘光打量著那個抱著拐杖的男人。他認識那張臉。
半個多月前,經過了最基本的訓練,狄克的戰友成為了一名正式角鬥士,信心滿滿的參加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場決鬥。再然後,狄克隻看到戰友的屍體。除了遍布全身的傷痕之外,屍體的脖頸上還有顯眼的、被擠壓過的痕跡。打聽到了殺死戰友的人的身份,意識到自己和對方之間的絕對差距,狄克明智的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還在那位準冠軍路過自己所在的籠子前時主動和對方打過招呼,不過卻完全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居然是他。‘孤狼’盧奇諾!
狄克越想越覺得興奮。他感覺有點口幹舌燥,於是捏緊了拳頭,繃緊了手臂,等待著樹立權威的最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