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夏小鑫出門前著實躊躇了一會兒,因為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應該穿什麼衣服。鬥爭來鬥爭去,最後還是把昨天穿過的衣服給套在了身上。主要原因是他突然想到自己最終還是要穿灰大褂的,因為那是他的工作服,不怕髒,穿別的衣服肯定要擔心怕弄髒了;況且現在上班的時候不穿那個就渾身不自在,他習慣了。

整個上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本來上午的日程安排是非洲動物區實習,但是那些習慣了非洲熱帶草原氣候的動物們到了冬天的時候多半都不願意出來,而且象斑馬、長角羚這樣的食草動物一般屬於沉默的大多數,因為說話多了會引來天敵,因此它們更多是用肢體或其他語言進行信息交流。而長頸鹿更是有人曾一度認為它們是天生的啞巴……夏小鑫在麵對它們的時候,注意力也不是特別集中,隻有當小長頸鹿極偶爾地發出象牛一樣的叫聲時,他才能稍稍把思緒從牡丹亭那裏調動過來,做記錄的同時細心模仿。這個工作是師父幫不上忙的,因為它就是認為長頸鹿是啞巴的其中一個。成年長頸鹿是極少說話的,由於它們的聲帶特殊且脖腔太長,因此它們要費非常大的力氣才能發出聲音,再加上它們體型龐大、四肢有力、蹄子尖利、皮糙肉厚,因此天敵相對較少,象獅子這樣的猛獸不到餓得實在不行的時候才不會打它們的主意,所以它們也就省去了報警什麼的信號可發,於是就有了現在的惜字如金。小長頸鹿相對話多點,但也屬於很偶爾。不過從小長頸鹿的隻言片語中,夏小鑫感覺它們的語言和其他偶蹄目的鹿科動物有共通之處,這讓他很高興,又可以加快學習的進度了。

盡管如此,夏小鑫仍然是三分鍾看一眼手機,五分鍾看一眼手表,嫌時間過得太慢。好不容易熬到午飯時間,他在食堂裏三下五除二把飯菜一股腦全刨進了肚子裏,然後就來到了牡丹亭這一片屬於他和林雨瞳的小天地。

冬天的牡丹亭因蕭瑟而更加安靜。荷塘裏結了冰,冰麵上密密麻麻地豎著一根根光禿禿的蓮蓬杆,而枯萎了的荷葉則全部攤開被嵌在冰麵裏。周圍的柳樹葉子都掉光了,隻剩下細密的柳條隨風不斷地甩擺著,倒顯得飄逸。被環廊包圍著的空場上的花木,全部在這樣的季節裏蟄伏著,孕育著即將到來的新春裏的生命之花。冬日正午的陽光和煦地灑在這片土地上,曬在人身上讓人覺得懶洋洋的。夏小鑫打了個哈欠,然後趕緊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些,心想這個時候可不能睡,這可是讓我朝思暮想了很久的時刻啊。可是盡管這樣想,他的上下眼皮仍然在不時地打著架……

正在他感覺朦朦朧朧的時候,模糊的視線裏不遠處靜靜地走過來一個嫋娜的身影。夏小鑫象條件反射一樣瞬間就清醒了,他趕緊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沒錯,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林雨瞳!隻見她上身穿一件粉紅色的短款羽絨服,就像專門給她定製的一樣那麼合體,收腰恰到好處,厚重的衣料仍然透出玲瓏的身段。下身穿幹練灑脫的煙灰磨白貼身牛仔褲,腳蹬一雙秀氣的白色運動鞋。她今天手上戴了一副可愛的並指毛線手套,頭上則戴了一頂米白色織有象浮雕一樣花紋的毛線帽,頭發被捋到耳根後麵,露出清秀的麵龐。由於天冷,她又把羽絨服連衣的帽子隔著毛線帽罩在頭上,帽子外沿處是一圈白色的毛茸茸的人造細毛,圍繞著她精致的麵龐形成了一圈可愛的裝飾。夏小鑫看見林雨瞳的臉頰被冷風吹得微微泛著一絲桃紅,在米白色毛線帽和周圍白色人造絨毛的映襯下卻更顯嬌嫩。林雨瞳就這樣一邊笑著一邊向夏小鑫走來,夏小鑫完全看呆了。

轉眼間,他們麵對麵站著,夏小鑫這時想起了笑,於是他們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笑。林雨瞳從夏小鑫眼中看到了期盼與熱情,而夏小鑫從林雨瞳的眼中則讀出了羞澀與思念。

短暫的分離讓他們兩個人都清楚地明白了對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林雨瞳沒有過戀愛,或者說沒有允許過自己戀愛,一是時間不允許——她要抓緊一切時間來跟上學業的步伐,並取得優秀成績來報答所有關心她的人;二是條件不允許——先天的不足令她有些許的自卑,她不敢想象自己該如何麵對在感情上的挫折,盡管外表看上去她有著超出常人的堅強,但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麼脆弱,麵對情感的機遇,她更寧願選擇逃避。可是眼前的這個男孩,這個她也搞不清是環衛工還是做科研的、帶著幾分書卷氣的男孩,不知為什麼,卻讓她產生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切感覺。從他對文藝作品中所反映出對現實生活的理解,到他對生活中各方麵問題的看法,都能與自己產生許多的共鳴。最重要的,是他對人的真誠態度,以及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讓自己那顆本以為將愛情視為形同陌路的心,感受到了未曾體會過的溫暖。別的不說,光是為了能與自己順暢交流,二話不說地努力學習手語這一點,就足夠打動她了,她相信夏小鑫對自己的感覺是真誠的、熱忱的,而她欣喜而羞澀地發現,自己對這些的反應,那感覺就像是嗅到了醉人的花香而流連忘返,抑或像嚐到了沁人心脾的美酒而陶醉其中……於是,當她想到自己要與夏小鑫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麵時,心裏很不是滋味。所以當夏小鑫贈送給她一個手機時,她起初雖然想拒絕,但最終還是接受了,她知道自己真的需要這麼個工具來隨時能與夏小鑫取得情感交流,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和夏小鑫在一起時那輕鬆愉快的感覺,慢慢習慣了被自己喜歡的人關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