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她剛進宅,就遇到了童家大少爺,平日裏做事雷厲風行的童家大少爺,今日看起來卻有些蕭索的意味。
童家大少爺看到她,便也跟她點頭示意了一下,什麼也沒說,連個笑臉都沒有,就走了。再怎麼說,她也是這童家大奶奶的好姐妹,他怎麼能這樣呢?以往見著她,雖也不會多說什麼,但說句:“夏家奶奶來了。”然後再露出個笑臉,這是尋常的事,可這回……
這回,可讓夏家奶奶納悶了,心裏一直思索著,是不是自己得罪他了,可是思來想後,她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就得罪了這位大少爺呀。
“喻湘妹妹來了,你可是老半年都沒來看姐姐了,今兒個,總算是想起我來了。”夏家奶奶本名叫秦喻湘。
一看這童家大奶奶就知道,她年輕時一定是個絕代佳人,難怪童家老爺一直都那麼寵愛她,要不是她無所出,為了延續童家的香火,恐怕這童家老爺也是不會娶那二奶奶的了。
“姐姐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妹妹不過是怕來多了,打擾了姐姐的正事,這童家家大業大的,外麵的事雖然有童老爺和大少爺,但這宅子裏麵的事還不是得姐姐你來*勞。”終歸是從小長到大的好姐妹,見了麵便手拉著手聊了起來,不會有太多的客套。
兩人雙雙坐下後,童家大奶奶歎了口氣說,“說起這家裏的事呀,也真是讓我頭疼的。這大少爺你剛才也看到了,從大少奶奶難產走了以後,他就沒笑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他。”大奶奶的額頭竟也皺了起來。
“原來大少爺是思念大少奶奶呀!這也難怪,大少奶奶本就是個可人兒,大少爺向來就疼愛她,現在母子雙雙都走了……大少爺一時想不開,也是人之常情,可見大少爺不是那種薄情之人。”這倒夏家奶奶平白對童家大少爺多添了幾分讚許。“可這童家的香火總得有人延續呀,這二少爺還在國外讀書,什麼時候回來都還沒個數,也就不能指望他了。可這童家就這麼兩個兒子,大少爺是長子,將來這童家的家業是要他來繼承的,這延續香火的事也該落來他的肩上不是?可他偏偏一心想著過世的大少奶奶,也沒打算另娶,你說,這叫我如何是好呀?”這大奶奶越說越傷心。“這事,也確實難辦。”這是人家的家事,雖說她與大奶奶情同姐妹,但有些事還是不要管的好,再說,這事就是讓她來管,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管。
大奶奶看了看夏家奶奶,腦子裏似乎有什麼閃過,於是說,“前幾日,我和老爺還有二奶奶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再給名恩尋一門親,俗話說,‘衣不如舊,人不如新’,我們想,如果給華軒尋了個好姑娘,他是會把過世的大少奶奶忘了的。隻是,這好姑娘難尋呀!”於是這夏家奶奶便在腦子裏思索著自己認識的人家裏有沒有能配得上童家大少爺的姑娘,可是腦子跑了一圈,硬是沒有,怪就以前的大少奶奶太好了,相貌不用說,人品不用說,性子也是極好的。如果要讓大少爺忘了以前的大少奶奶,那就隻能找一個比她更好的,可這一時半會上哪去找呀?
看著夏家奶奶沉思著幫她尋找兒媳婦,童家大奶奶便是滿臉的笑容,有這樣一個為自己想的姐妹還真是不錯呢。
“你家枼兮那姑娘也快二十了吧?”大奶奶這樣問。“是快二十了。”說起女兒,夏家奶奶也是滿臉的笑意。“枼兮那丫頭呀,從小就是古靈精怪的,長得也標誌,記得我每回去夏家看你,她都能把我逗的開開心心的。”“是呀,我那丫頭呀,就是皮,你看看別家的姑娘,多半都是待嫁閨中的,我這丫頭,偏偏要學什麼新學,還跑到國外去留學了,連自己的爹娘都不管了……也不知道那丫頭過得怎麼樣,在國外,在一群洋人堆裏,想也知道,過得肯定不好……”夏家奶奶說著說著,竟哭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
隻是哭完之後,她猛然抬頭,看向童家大奶奶:“你是想……”她沒有說出來,但大奶奶笑著接過話:“我是想,我們或許可以做親家。枼兮那丫頭我是知道的,我想華軒會喜歡她的。再說了,有我在,你還怕枼兮受委屈不成?枼兮那丫頭我可是喜愛的很呢。”
夏家奶奶想想也是,恐怕沒有哪個婆婆能像姐姐那樣對枼兮好了。再說這童家有財有勢的,枼兮能嫁到這來,下半輩子就都不用愁了。雖然他們夏家以前也算是比較有聲望的,但這些年,年景也不是很好,綢緞生意也不好做,畢竟綢緞也隻有些大富大貴的人才買得起,而現在,大富大貴的人多多少少也都跟童家有些關係。雖說她與童家大奶奶情同姐妹,但生意上的事,終究不是他們女人管的,所以也就是大奶奶自己的一些衣服料子是在他們夏家綢緞莊拿的,其他的人,童家大奶奶從來都是不幹涉的。如果和童家結成了親家那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