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後,睡覺前,我又一次來到海邊,沿著沙灘細碎的小道緩緩而行,以跨步行樁之法習練道家養氣運勁功夫,但是這在外人看來,就和無所事事的閑逛散步一般,最起碼我現在所在的這個漁村裏的人都是那麼認為的。所以為了避免隔壁藥店的老王又說我傷重未愈還需要繼續吃藥,我隻會在入夜之後才出現在這裏。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懂這些,但是這些東西就好像紮根在我的腦海中,仿佛已經存在了很多年……至少,也應該是從我幼時記憶起便存在著的。
“嗨,小明,又有閑心出來散步了?”雖然我極力避開村民,但是還是被晚歸的漁民再次發現,熱情的朝我打著招呼。
我微笑著點點頭,對著這位李四哥或者張三叔說道:“是啊,這次出海,收獲還好吧?”
從他們滿是笑容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他們很滿足。
我叫小明,是半年前文老伯在海邊撿到的半個死人——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當時的我麵目全非,全身上下骨骼幾乎盡斷,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就像是中了武林中人傳說中最可怕最惡毒的麵目全非腳。村中唯一的醫館兼藥店的主人老王一口斷定我活不過三天,讓文老伯趕緊替我準備身後事。
但是三天後我依然活著,並且身上的傷勢有了緩和的跡象。文老伯大喜,老王大驚,村民們也紛紛感慨我命大。在我蘇醒後,發現無法問出我的名字之後,村民們發動了群眾的智慧和力量,給我起了幾個備用名字小明、小強和王八,至於原因——這三個都是命大的象征!
這幾個白紙黑字擺到我麵前的時候,我一眼就相中了“明”字,所以我的名字就定了下來。
所以我就叫小明,臨近東海漁村的小明,村中獨此一家並無分號。我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當時已經醒了過來並且可以用眼神示意,否則按照村民們的小名:狗蛋,小魚兒之類的命名法,他們最後選擇王八作為我的名字的可能性非常大。
雖然我覺得小明也有些不妥,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而且我的記憶中也隱約覺得,我以前的名字裏也有一個“明”字。但是任憑我如何努力,我也想不起來我是誰,原因很簡單,用老王的話說:小明頭部遭受過重擊,所以暫時性失憶了。
至於這個暫時是多久,老王始終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村民們對我很好很照顧,不過也有人不喜歡我出現在漁村中,這些不喜歡我的人,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混混!
大概是看到我隨身佩戴著的劍值幾個錢,這些混混開初就一直在我身邊轉悠,沒少打它的主意,但是放在我身邊輕若無物的劍,一離開我身側三寸便會重若萬鈞,多少個混混因此崴了腳折了胳膊,我不得而知。但是漁村小明有一把古怪的劍的消息,不隻是在漁村流傳,甚至是附近的三村十八店廣為傳開。混混們得出了一個結論:我不是人!
文老伯為此沒少和村中的地痞流氓們罵過架,不過我覺得混混們說的並沒有錯。我不是人!啊呸,不是說我不是人,而是說我是個不凡的人!
以我身上的這把劍的鋒利程度來看,我當年肯定是一個行俠仗義,嫉惡如仇的劍中俠客。
但是,我隨身行囊中那些被海水浸泡了多日的符紙卻像是沒有沾過水一樣清新,而且每次摸過這些符紙,我就會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以前不是俠客,而是個精通符法的道士?
亦或是……兩者都是?
走到附近一處石山的垂柳林蔭深處時,周圍很暗,遠處的火把燈光也照不到這裏來,很是偏僻幽森,附近沒有一個人影。
恰在此時,暗藏腰間的寶劍,於靈覺中卻發出了輕吟之聲。這種情況我不是沒有經曆過,混混當初對劍出手時就有過這種動靜,這應該是一種預警,與靈覺無意識的感應相共鳴。但此刻的劍鳴卻不是瑟瑟清嘯,而是有點嚴厲張狂,甚至連劍身都微微抖動!
有人跟蹤我,而且流露出了侵略性的攻擊企圖。
文老伯撿到時我受到的重傷經過這幾個月的調理已經痊愈了,我此刻已經邁入了“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天人合一境界,按理說周圍村落的小混混都不可能引起這麼大的反應。走過這段路的前一段,我隻發現幾個晚歸的漁民,並沒有看到什麼值得特別警惕的人物。
但有人跟蹤到這麼僻靜幽暗的地方,還準備出手向我攻擊,卻又不像是謀財害命,這種情況當真有些怪異。這個怪異不隻是說來人的身法高明,更是說他的目的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