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身上的鞭傷火辣辣的疼,身下硬邦邦的床板咯得蕭秦渾身難受,隻好撐著手坐起來。
四下望去,發現這完全不像是王府內,四處透著破敗的樣子,甚至連屋頂都有絲絲光線透過破損的屋頂射了進來,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陰黴的味道。
蕭秦到底是王府裏長大的,皇家的孩子都早熟的很,即使蕭秦隻有四歲,並不代表他不會思考。
他想,他大概是被他父王扔出了王府,就是不知這處是哪裏。
正當他準備下床看一下四周的環境是,隻聽見門“吱”的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灰布麻衣,大約七八歲左右的男孩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咦,你醒啦?”那灰衣男孩走進,發現坐起的蕭秦,黝黑的臉上一下子顯出一個樸實的笑來。
蕭秦觀察了一番,見這男孩笑不似作假,但作為一個皇家的孩子天生的警覺讓他沒有接過男孩遞來的藥碗,反而問道:“這是哪裏?你是誰?”
灰衣男孩從小在村子裏長大,哪能想到蕭秦的那份心思?隻當蕭秦年紀小怕喝藥,他又沒照顧過這般大的孩子,隻好摸摸後腦勺憨憨笑道:“這是方家村,俺叫方銀,俺父親和俺爹爹希望我以後掙好多好多銀子。前兩天俺在俺家門口發現你躺在那邊,怎麼叫都叫不醒,於是就把你扛回家來了。”
蕭秦心裏琢磨了兩下,於是抬頭衝著方銀露出一個傷心道:“方哥哥,我叫秦蕭,我家是住在鎮子上的一戶人家,還算富庶,前兩日有強盜劫持了我威脅我父親拿出所有的錢財,我父親擔心我的安危便拿了錢來換,怎知那群強盜不但不守信還將我父親和爹爹…都…”
說到這蕭秦抽噎了下,心裏卻默默吐槽,他要是真被強盜劫持了他父王恐怕連一個銅板都不會拿出來吧…倒是那個人…蕭秦想到秦瓊寧當日慘白的臉色也默默沉寂下來……
方銀本來看蕭秦就像有錢人家的公子,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當即同情心大起,拍著胸脯保證到:“放心!你就安心在這住下來吧!就把這裏當自己家!我爹爹人很好的!”
不是吧,這就信了?
不過蕭秦見方銀一下子就相信了自己蹩腳的謊言,臉上一下子笑的燦爛,狀似天真道:“謝謝方哥哥!”
於是,蕭秦就以秦蕭的名字在方家村住了下來,知道了這是雲京城外一處偏僻的村落,知道方銀的父親因為意外去世,家裏隻有方銀和方家爹爹兩個人。
方銀的父親死了之後,方家的親戚都不肯施以半分援助,誰肯攤這趟渾水?方爹爹為了把方銀這個兒子養大,隻好出去幹些活,隻是他一個雲子又沒有一技之長,哪裏能掙到什麼銀子?最多接一些繡活,又種了些菜自給自足,日子過得格外艱苦。
倒是方銀是個懂事的,稍微大一些便和村子裏的大人一起上山打獵,雖說打到的很少,但偶爾也有些兔子肉什麼的加餐,毛皮拿到鎮子上當了補貼些家用。
蕭秦第一次麵對那一碗全是水飄著幾片菜葉和粒粒可數的米連粥都稱不上的飯的時候,一時沒吭聲。
方銀到沒想那麼多,就著鹹菜呼呼喝了三碗才抹抹嘴。
倒是方爹爹看出了蕭秦的猶豫,開口道:“小秦啊,是不是…不和你口味啊…”
方爹爹長的很平凡,像雲國萬千以夫為天的雲子一樣,守著三從四德。唯一可說的就是,方爹爹也是個樸實的人,見蕭秦年紀小小的就失了父親和爹爹,對他也存了幾分憐惜。
蕭秦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隻是我不太餓而已。”
方爹爹信以為真,點點頭,將自己碗中為數不多的米撥到方銀碗裏對著方銀道:“阿銀,你下午還要去打獵,吃飽一些…”
方銀拍拍肚子衝著方爹爹露齒一笑,道:“爹爹,俺吃得飽!倒是你要多吃一些呢!等我打些肉回來給你加菜!”
這樣平凡而溫馨的場景讓蕭秦微微恍惚,不經想到當年那人也曾為自己這樣做過,隻是自己當時怎麼說來著?好像是不喜歡來著吧…後來,那人就再也沒為自己夾過菜了……
蕭秦就這樣在方家住了下來,脫離了王府那個華貴的溫室,蕭秦才知道曾今自己是多麼的膚淺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