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何菲都因為這個問題糾結中,其結果就是:想了很多,但是卻什麼都沒做。
米路攬著她,見她一直低頭伏在他胸前,以為她睡著了,便把下顎輕輕擱在她頭上,隨著公車的來回晃動,有一下沒一下蹭著。破了洞的窗戶肆無忌憚的往車廂裏灌著風,懷裏的女孩軟軟暖暖的,跟他想象中很像,卻又不是那麼像。公車經過漫長的郊區路程,終於轉進了大學新城,路也一下子好走起來,不再顛簸。整齊的街燈擦身而過,遠處有人在放著節日的煙火,有幾分千家萬戶同過年的錯覺。
比起倫敦永遠灰蒙蒙的天,這裏的冬天果然溫暖。
然而,米路所有浪漫的溫情在司機師傅踩下刹車時立刻結束,頭頂上廣播咯吱響了一聲,女播音員開始了常規報幕:“A大新校區到了,請您保管好隨身攜帶的物品——”
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身後的門便倏地打開,整個車廂的人都突然振奮起來,往外擠出去是他們的共同目標。米路轉身不及,隻得後退的跳下車的台階,即使這樣,由於沒經驗,腳還是狠狠的被人踩了幾下。一直在發呆的何菲反射性的貼著車門順著人潮滑了出去,轉過身一把拉過米路。
“你傻啦,下了車就趕快往旁邊讓啊,還擠在門口幹什麼?!”
“我在找你……”米路小聲嘟囔,邊彎下腰揉著右邊的膝蓋。
“你怎麼了?”何菲見狀也彎下腰。
他順勢依靠了過去:“剛才不知道誰跳下車的時候踢到了,嘶——,好痛。”
“你小心,”何菲以為他會摔下去,連忙雙手托住他,“沒事吧?”
米路努力站直身體,朝她輕笑:“沒事,一隻腿還能跳著走的。”
“你住的地方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呢,跳回去累死你,算了,打的吧!唉,早知道注定要打的,回來就幹脆奢侈一把了,”何菲扶著米路往人行道上挪了幾步,搖頭感歎,朝一旁等著的出租車招了招手,轉頭見米路低著頭,整個人都在抖動,“真這麼痛?”
米路連忙抬頭,臉部表情不自然的應道:“啊,痛的,真痛的……”
她有問他是真痛還是假痛麼?
何菲咬住嘴唇,望著米路,然後目光慢慢下移,她明明記得某人是揉得右膝蓋,現在騰空的確是左腳。
“滴——”一旁出租車司機見打燈沒反應,便開始鳴笛提醒自己的存在,頭從窗戶裏伸出來,“哎,走不走?”
“咳,車來了。”從小被看到大的米路,此時竟被看得不自在起來。
何菲也不說話,放開他,上前一步打開車門,米路順從的挪了上去,坐到裏麵的位置,口中報了地址。
“哦,就旁邊的住宅區?”胖胖的司機反問的有點奇怪。
米路沒有理會,抬頭見何菲仍然抓著車門,又開始在包裏找東西,笑道:“快點上車,怎麼又在找東西了?”
何菲沒有回答,倒是前座的司機轉過身,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嗓門大了起來:“哎,小姑娘,我女兒跟你也差不多大,倚老賣老說句話,”說著,橫了米路一眼,又接道,“長得倒是不錯,不過這種事,慢一點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