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麼?
說得那麼認真,又那麼傷心……
每次何菲一回想,都會陷入一段又一段的推論悖論中,比二十六個字母的排序還要無解,唔,咬筆頭。
補考的教室裏,稀稀拉拉的剩下最後幾個人,還都是些熟麵孔,監考老教師一手拿著報紙,見何菲已經停筆,不知神遊什麼,便推推眼鏡道:“考好了就交卷子,我不留吃飯的。”
何菲抬頭毫無焦距望了他一眼,又繼續專心致誌咬筆頭。
監考老師無奈的咳嗽了一聲,又笑眯眯的看看外麵,不消說,能讓老師隨時隨地保持愉快心情的自然是我們的米大才子。
米路禮貌的點點頭,輕叩了一下窗子。
何菲捂住耳朵裝聽不見,她好想在這個教室賴到天荒地老,當然,不是因為她愛上了英語考試,而是因為她待會兒要被帶出去見米路的祖母。
好可怕!
嗯,她不是說米路的祖母可怕啦,而是她昨晚才得知,米路竟然有一半的英國血統,他父親是英國人,也就是說他的祖母是英國人,也就是說,他祖母是說英語的啊啊啊!
英語考試還能連蒙帶猜,跟人家英國人說話,該怎麼辦呐?
何菲心情非常的沉重,可是於事無補,“叮鈴鈴——”考試結束的鈴聲還是敲響了。
老師收完卷子,米路走進來,幫她把東西裝進包裏。
何菲兩隻手抓住他的手腕:“我——”
米路停下手,神情比她還傷感。
何菲泄氣的鬆開手:“好啦,好啦,我去,你不要這個表情啦,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米路拿著她的包,轉身出門。何菲連忙跟上,她可不想一個人留下來被圍觀。
一路上很安靜,米路扣著她的手,眼睛望著窗外,一直不說話。
也不知道別人家見家長,氣氛會不會這麼奇怪?
終於車在駛入城市在最繁華的地段,又穿過長長的林蔭大道之後,在一個僻靜的西式獨棟小樓前停了下來。
一個西裝革履的外國人及時的迎上來開車門。
米路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才鬆開:“你跟著管家先上樓見祖母,我在樓下客廳等你。”
“喔。”
“等等——”
“什麼?”何菲停住下車的動作。
米路伸出手撥了撥她的長發,又幫她拉好衣服下擺:“沒事,去吧。”
這個架勢,何菲被他弄得更緊張了,低著頭跟在那個貴氣十足的管家上樓進房,然後被遺留在富麗堂皇的房間裏。
吹著暖暖的空調,好半天沒什麼動靜,何菲才敢抬起頭東張西望。
呃,地上堆著一堆東西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趴著一個老太太?
何菲順著她手摸索的方向看去,發現銀邊老花鏡一副,於是也趴到地上,拾起來遞給她:“給。”
老太太抬頭,一雙紫色的大眼睛迷茫的看著她,接過。
何菲愣了一下,立馬改口:“Here,you,are.”
戴好眼鏡,老太太坐起身理好繡花鏤空的披肩,露出親切的笑容,優雅的如同油畫裏貴婦人,拍拍茸茸的地板:“親愛的,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