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刑後第四天清晨,林禾勉強下得地來,背上的傷不得痊愈,扯動時會牽著內裏的肌肉一處攪動,如千根針刺一般。
疏於操練四日,林禾跟著同營的士兵一處,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陸偏將望望林禾的臉色,除了較第一眼蒼白些,也不得什麼,便是一句,拖出去,打。
林禾這些天躺在床上,無事望著帳頂的時候,也多少明白了些。
不是陸偏將與他有些私仇,就是營裏誰收了上頭什麼指令要與他為難。
自個走出隊列,伸了雙手讓受命押他的人綁了。
陸偏將看著林禾這般恭順的模樣,開始有些擔心,這人隱忍太過,就是傷了根本也不會輕易叫嚷,若是真被折騰死了,可叫他如何向上頭交代。
右手握著的長矛向地上使力一振,真他媽的頭痛。
林禾心頭有了數目,這杖杖打在身上,也就隻覺得疼痛而已了。
臨了二十杖,思緒開始模糊不清,那些本用來生受疼痛的注意力,便有意無意的往別處延伸。
他覺得自己可悲,這身軀,若是拚戰沙場,馬革裹屍也就罷了,如今卻是在自家的營地裏被自己人打。
自己人?
林禾將他們看做兄弟,願肝膽與共,可他們也真這般想他嗎?
不過是個奴才,不過是個犯了欺君罔上,罪不可赦的流犯,我又憑什麼與他們做兄弟?
林禾自嘲的笑笑。
“恩……”
將昏未昏的時候,又被背上一棍,打得醒轉回來。
林禾吃痛,呻吟出聲,然隻半個字節,剩餘的又被吞了回去。
再次被抬回營帳時,背部已經不得一塊完整的肌膚了。
“這藥回營的路上,一位小兄弟給的……我想應該是有人授意的。”
林禾趴在床上,回頭時牽扯到背上的傷口,斯得倒抽一口氣。
那瓶子他倒也認識,是王府的,早些日子王爺也常打他,之後便會喚人送來這藥,林禾精通此道,塗了兩次,便也能大致了然其中的藥方,都是些名貴的藥材,有些甚是難得,隻長於懸崖峭壁,提了腦袋不要,險要非常才能取得。外用止痛效果甚佳,且不易留痕。
“我多半回不去了,這傷好不好的也不打緊,你且收著吧,以後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賀少輔一拳壓上林禾的腦袋。
“少觸我黴頭。”
將人壓了下去,背上衣服早已淩亂,稍扯了扯,便滑落地上。
仔細不讓林禾動彈,將藥抹了背上。
背上絲絲涼意,透徹心扉,林禾終是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