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時候唯一能使我高興的就是母親在一次撿垃圾的時候撿到了一個有些破舊的收音機,可帶回來怎麼摁都沒有聲,我的期待漸漸地落空,讓我突然從天堂掉入了地獄,那種心裏的落差很大。但是過了幾天,我卻在家裏聽見了收音機的聲音,於是急衝衝的跑到家裏去尋找聲源,當初還以為是錯覺,當仔仔細細的聽見收音機正在播放的聲音,我的心仿佛要飄到填上去。
少軍哥那時候對我說,收音機現在開始是屬於我的,算是給我的禮物。那時候隻有天知道我有多開心,自那以後對少軍哥的崇拜開始與日俱增起來。而且他也很疼愛我這個小弟弟,我真的將他視為我的親哥哥一樣來欽佩。
“你很少跟我講你家裏麵的事情。”肖瀟有些吃驚的說道。
“我很少提,覺得熬過去了就是一件好事,那隻是自己的一段記憶,最主要的是活在當下。”我平靜的說道,“其實在城市裏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難道小時候你不幸福嗎?”肖瀟反問道。
“也不能這麼說吧。”我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也許小時候你是羨慕城市裏的孩子,而我是羨慕我自己,我一直都相信有人過的比我還不好,這樣我就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我對自己的生活也算是滿意的,我是比差的,你是比好的。我覺得幸福就是比出來的,隻有這樣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幸福的。”
“你又說的那麼微妙。”肖瀟在我身後開口道,“你在前麵走著看得清楚不?”
“還行吧,就是天色怎麼越來越暗了?”我努力的睜著眼睛看著前麵的路,用腳先點點地,發現是結實的,安全的再踩了下去,這樣也就耽誤了一些時間,也難怪肖瀟會問起,我隻有老實的回答。
“來,拿著!”肖瀟從我的身後遞給了我一個照明的東西。
“你的手機還有這功能?”我看著前頭亮著白光的手機。
“那是,否則我晚上可不敢摸黑回家。”肖瀟得意的說道,“幸好我充電充足了的,否則它的燈可沒有這麼亮!”
“是是,你提早有準備,我佩服、佩服都還來不及呢!”我用燈照亮前麵的路,頓時覺得安心了不少。那種走夜路的感覺真的很不好,看不清前方,隻能憑自己的感知去行走。看不見路就老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沒有底,所以越來越遲疑,越來越緩慢。就算晚上是走以前經常走的路,也會有種空鬧鬧的感覺。
肖瀟安靜的跟在我的後邊,我一隻手牽著她,謹防她掉下去,另一隻手在前麵拿著手機照著明,擔心的是我們兩個都掉下去。我就保持著這樣一種怪異的動作一直往前走,我在心裏抱怨著田坎怎麼這麼長啊,而且還狹窄的可怕,也幸好這裏的田坎斷節不是很大。以前去過農村,那時候是白天,那裏的田坎可比這裏的危險了,斷節有些大的,還要退幾步再跳過去,還要謹防一些雜草叢生的地方,免得踏下去之後人也跟著滑下去了。況且現在有燈照明,我也就更安心了一點。
“啊!”我突然大叫了一聲,把身後的肖瀟也嚇了一跳。
“怎麼?”肖瀟惦著腳探出一個腦袋搭在我的肩上看著前方。
我叫單純是因為看見了一火子的黃光,那光出現的太詭異了。待我漸漸地把燈照過去一個模糊的黑影出現在我麵前。雖然我不是很信鬼,但在這種場景中我還是明顯的被嚇了一跳。肖瀟倒是安靜的把頭搭在我的肩上,我將燈緩緩地照在前方不遠的人的身上,這人有影子!頓時把我狂跳不安的心收了回來,讓我放心了不少。
肖瀟卻在我肩上楞了一下,我輕輕地用胳膊頂了頂她,她卻沒有理我。她反而將我拿手機電筒的手更高的抬起來,待她看清楚了全身,她緩緩地吐出的字把我嚇了一跳。她緩緩地開口說道:“爸!”
隨著她那一聲,我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也幸虧他手裏拿著的一個黃色的油燈我也看得更清楚了。他的臉色是蠟黃的,我也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什麼,反正這會看上去是蠟黃的,眉毛是耷拉下來的看不出一點精神,臉色的皮膚鬆弛的很是厲害,有著深深的皺紋溝壑,裏麵似乎還沾著些黑色的東西,我想也許是陰影投下來的。
反正他就那麼嚴肅的一聲不響的站在我們麵前,就算肖瀟叫他爸,他也沒有理我們。半晌他微微的抬頭,有些吃驚的看著我,又看了看我身後的肖瀟。我以為他要用什麼暴力的手段帶走我身後的肖瀟,所以我一直將肖瀟護在我的身後,生怕他出現任何的暴力行為。
也許是肖瀟跟我說過她的家世問題,我對這個她農村的父親留下了不是特別好的印象。有哪個正常的父親會讓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一個那麼大歲數的男人啊?有哪個正常的父親會逼著自己的女兒離家出走啊?有哪個正常的父親會……反正,歸根到底,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不正常,也許還有點家庭暴力傾向。
他隻是看了一眼之後,便自顧自的轉身往前走。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一句話都沒留的走了,難道說一句或者示意一下不行嗎?雖然我的心裏有些嘮叨但還是隨著他身後往前走。他手中黃色的光芒照在前方很是耀眼,我手中的白光也是徒增了黃光的力度而已。通過我的白光發現他的身材並不算什麼魁梧,但還算的上是結實,畢竟是下地幹活的人總會比平常的老人要結實很多。
“你爸是不是啞巴?”我小聲地問著肖瀟。
“誰啞巴了!隻是他很少說話。”肖瀟小聲地回複著,但還是聽得出來她從內心裏還是怕她自己的父親的。
“他平常都是這樣板著一張臉?”我問道。
“在我的印象裏一直都是這樣子的,我已經不怎麼奇怪了。”肖瀟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應該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小聲地說道。
“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習慣的,所以沒怎麼說。”肖瀟略有些歉意的說道。
“那他怎麼突然在那裏等你?難道知道你要回來?還是你們老早就開始聯係了,隻是你一直沒有告訴我?”我一連問了三個問句,但歸根到底就是一個問題。